第59章 烤麻雀
随后,牛有铁又连着扫荡了三家大碾场,其中两家个有货,一家是野鸡,牛有铁直接一窝端,数下来公母一起有21只。
另一家麦秸垛下居然寄宿了一窝麻雀,就神奇。
牛有铁也依然没有犹豫,一窝端了。
麻雀虽小,但它都是肉啊。
“回去烧着吃,美得很!”老爷子乐呵呵道,不经意间,吞了口口水。
“有多好吃,瞧您激动的。”
赵菊兰一点也没有想吃的欲望,抓的时候她都没去掌口袋,倒是老爷子积极,掌着口袋,还一边嘿嘿地笑。
“有多好吃,说出来你还不信。”
老爷子激动道:“那是在五八年的时候,咱麻油生产队社员打下的麻雀,毛都不拔,就用泥巴裹起来,直接扔火堆里烧,当时在泥巴里面放的盐,条件好的还在里面放胡椒粉,五香八角这些,等把泥烧干,麻雀就熟了。”
“然后往地上一摔,泥巴就自动脱落,里面就都是焦黄焦黄的嫩肉,香的,当时社员就吃不够,一层一层撕着,连肠子内脏都吃了,香的没法给你们说,回去了试试你两口子就知道了。”
“除四害嘛!”赵菊兰随口说一句。
“是啊,那时候你两口子都还没出世,那时候麻雀就出奇的多,现在倒是一下子少了很多。”
“那咱回去就试试。”
“回去我给你烤,简单的很。”
听老爷子这么一说,牛有铁也蠢蠢欲动,很想试试,小时候他也烧过麻雀,但那时候都是直接架在火上烤,稍不留意就烤糊了,不过确实香嫩。
父亲口述的做法其实就跟前世的网红“叫花鸡”差不多,别说放调料了,就是用泥巴糊裹一下,烤出来的味道就已经很好吃了。
时间不早了,看赵菊兰有点想回去却又不好说出来,牛有铁便主动道:“已经差不多了,就回吧。”
“嗯回,刚刚我都听到鸡叫了,应该都凌晨了。”赵菊兰像松了口气似的说道。
她的脸蛋和鼻子都红扑扑的,嘴里呼出的热气已经在她的柳叶眉和鲸鱼须上结成了冰霜。
她确实已经累到了。
老爷子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实际上也累的很。
牛有铁寻思了下,第一波在马猴家麦秸垛下掏到14只野鸡,第二波掏到30多只野鸽子,第三波又掏到21只野鸡,最后一波还掏了将近30只麻雀,这些已经收获不小了。
光是野鸡和野鸽子就装了满满一大袋,沉甸甸的,拎在手里至少有四五十斤重。
回到家时,老太,大庆和二庆早已熟睡,炕很热,老太早已给俩小子脱了衣服,被子盖的好好的,赵菊兰就没再打扰。
两口子便回到厨窑开始清点,分拣。
老爷子在一边忙着烧麻雀,地面都冻僵了,他便从墙上铲下干土,和成稀泥,倒上酱油,撒上盐巴,在窑门口搭了一堆火,然后坐在火前边烤麻雀边取暖。
赵菊兰一边分拣,一边用铅笔登记在她的小账本上。
像记日记一样在前面工工整整地写上下:1983年腊月14日,夜。
因为惜纸,没有隔行,空了两格就直接写道:第一次抓鸡78只,破的24只;第二次抓鸡35只,抓鸽32只,麻雀若干。
最后总计写道:母野鸡71只,公野鸡18只,破的24只。
经验总结写道:野鸡抓脖子,拧断或捏至断气即可,写的很详细,字体楷书中略带些草书,看着令人舒服。
不一会功夫,老爷子就连着烧好七八只麻雀。
用火棍从火堆里刨出来,凉至不烫,在门墩上磕几下,外层泥巴就脱落下来,露出乒乓球大小的一坨肉。
昏黄的煤油灯下显得焦嫩,还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肉香味。
老爷子勤快地弄好一只拿给儿媳妇尝。
赵菊兰先是有点抵触,感觉麻雀毛也不拔,洗也不洗,就浑着裹进泥巴里,尽管熟了,可那混合了毛发及脏污的东西真能吃吗?
“你怕啥,这干净的很,好吃,你尝尝就知道了。”
赵菊兰没有立刻去接,老爷子就自己先撕下一溜子放进嘴里先吃。
“嗯香,你试试。”
“毛呢?”赵菊兰问。
老爷子笑了笑,“原来你一直担心毛啊,毛随着泥巴早变成灰了。”
“哦。”
赵菊兰将信将疑地接过尝了起来,第一口吃下感觉还不错,跟她吃过的獾子肉,狼肉,野鸡肉,甚至是狐狸肉都不太一样。
狐狸肉有点腥甜,但蘸着醋辣子吃就挺好,而这麻雀肉不腥不臭,有点像瘦猪肉,但要比猪肉嫩。
尝到滋味了,就一发不可收拾地连吃了五六个,连最后一个都没放过。
牛有铁才吃了两个就没了。
“我再烤,还多着哩。”说完,老爷子又赶紧糊泥,烤了起来。
牛有铁回到厨窑,伸手摸了下炕,热火的,舒服到他了,就一脚蹬落鞋子,钻入了被窝。
“我滴个天神爷,把人冻硬了么!”
矫情了一句,然后就僵尸躺了下去。
窑门大开着,门口点着一篝火,窑内就没那么刺骨的冷了。
老爷子烤第二波的间歇,赵菊兰就抓紧时间扫地,去灶前烧水,刚刚出了一身汗,不洗一下感觉身上要臭,虱子最喜欢了。
看牛有铁舒服地躺下,赵菊兰就喊他吹灭煤油灯,就这么燃着糟蹋油。
“吹灯干啥?就亮着呗,又糟蹋不了多少油。”牛有铁不痛不痒地说。
前世媳妇就这样,见灯太亮,就紧里慢里把灯芯往短里剪,现在都还不让点了,惜油也不是这样惜的。
“亮着干啥?又不做针线,窑门口火那么亮,还不够你看。”
“我吹灭你又不上来睡。”
赵菊兰瞪他一眼,没再搭腔,很快,老爷子的第二波烤麻雀就出炉了。
“这次烤的多,吃吧,够吃了,吃完就算了,剩下的明天烤,让俩馋嘴都尝尝。”
说着,就将火堆里的泥蛋蛋,一个个刨出来,用脚偎到墙角的雪地里,冷却。
暖了一会,牛有铁翻了个身,趴下,然后不疾不徐地说道:“我说下明天要准备的东西,怕忘。”
赵菊兰和老爷子立刻认真地倾听起来。
“明天得先弄个梯子,方便爬麦秸垛顶部,再每人还得准备一双手套,防黄鼠狼咬手,再还得买两个手电筒,电池也要多准备些……”
“还得弄一个长夹子,就像剪刀一样的夹子。”赵菊兰说:“藏在深洞里的野鸡不好抓。”
“对,这个很重要。”牛有铁说。
随后再想不起了,就开始吃麻雀。
牛有铁趴在炕上吃,赵菊兰边拢火边吃,老爷子边烤火边吃,都沉浸在各自的味蕾中。
完后,老爷子还想再待会,听听明天的安排,但被牛有铁旁敲侧击催了好几次,就只好回东窑睡去了。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不容分说:“这两口子就等不及了!”
“快,菊兰,炕热的很!”牛有铁声音朗朗地召唤一声。
“热的很咋啦!?”
“上炕来。”
“不上。”
“俩娃今晚都不在……”
“不在,你干啥?!”
“上来睡觉呀!”
“不睡!”
“真的不睡?”
“真的。”
牛有铁忽地跳下了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