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兵卒尚可役
徐烽匆匆赶到厅堂，只见客座上的男子虽风尘仆仆，但仪表、气度皆是不俗，心中的疑虑也被冲淡了几分：“老夫徐烽，敢问几位可是赤霞弟子？”
“你这老儿莫不是开了天眼？怎初次见面就让出我的来路之一？”武柒心道。
眼下还摸不准此人对尚义盟的态度，通报姓名后，武柒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盏，顺势道：“我等听闻枢县徐公大名，特来援助。”
“几位可有信物供我一观？”徐沛灵眉头微蹙，毕竟求援的书信送出去还不满两日，这反馈来得未免太快了，更像是半道被人截胡了。
武柒自然明白他心中疑虑，点点头取出弟子腰牌，并未多言。
“这是……”徐沛灵讶然不已，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那对丹凤眼忽闪着。
手中玉牌正面雕着大岳赤霞四字，背面刻有武柒的身份与姓名。
“在下徐灵，见过内门师兄。”徐沛灵小心归还腰牌，拱拱手恭敬道。
听到师兄的称呼，武柒瞬间明白，为何二人对自己的到来会有如此反应。
“徐公子不必多礼，反倒是我等未回讯便贸然登门叨扰。”
此人姓名、扮相难辨雌雄，武柒也不敢冒昧，只能以公子称呼。
“形势危急，老夫也不说什么客套话了。”徐烽急切道：“说来真是可笑，一县之令竟弃城而逃，若非有我徐家维持秩序，恐怕城中早已大乱。”
“只是鱼龙帮不日便要南下，还望赤霞门可怜城中无辜黎庶。”说着他竟挤出几滴老泪。
鱼龙帮起于漕帮，早先是由一帮干漕运的水手、舵工创立，而后借着清江水运便利逐渐兴盛，就成了现在官府、豪商、江湖绿林三方勾结的庞然大物。
也难怪县令要弃城，一方集权势、财富、武力于一身的势力谁人能与之抗衡？
只是这帮兵匪行事过于狠戾，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方才让徐烽头疼不已。
“城中还有多少兵卒，士气如何？平日里都是谁在掌管？”武柒问道。
“城中有县卒不足三百，年初逃散了一百多。县尉撂挑子后，都是我在管控。”徐沛灵犹豫片刻后，闪烁其词：“我徐家并无权势，只得靠钱财收拢，士气么……如今人人皆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闻言武柒长舒一口气，县卒人数虽少却也堪一用。
至于如何重振士气，恐怕得开开座谈会、动员大会，让这帮群龙无首的县卒，看到一线生机才行。
“兵卒尚可一用，劳烦徐公子带我等去军营巡视一番。”武柒又朝着徐烽道：“县中大小政务不可荒废，还需徐公劳力费心。”
“劳力费心不敢当，只是那些个大小吏役难缠得很，又岂会听我调度？”徐烽面露难色，他虽有心主持大局，却无与之匹配的威望，实在是寸步难行。
“无妨，徐公只管今晚设宴相邀县中大小吏役。”武柒嘴角掀起一丝玩弄的弧度：“敲山震虎之事便交由我来做！”
“若是有人推脱不来呢？”徐烽又问道。
“不来？你便对外宣称‘徐家意欲投诚鱼龙帮’。”
语罢，五人朝着县卒军营赶去。
刨去当值守城的兵卒，此地不过二百余众，大部分都是南沙郡本地人。虽是操练时分，却无人持兵戈，有些在晒日头，有些在聚众玩博戏。
见来了人也不知收敛，名义上的统领徐沛灵铁青着脸，费了半天劲才将这帮懒汉聚集到一处。
“就你们这些孬种也能叫兵？”望着田场上一个个东倒西歪的模样，武柒冷哼一声，不由得哂笑道：“我看不如洗干净脖子，等着鱼龙帮的刀兵来割吧！”
“你是何人？来管我们枢县的事？”底下插嘴的刺头转身望着四周的袍泽，嬉皮笑脸道：“就连县令老爷也管不到我们头上。”
“就是，就是……”趁乱不少人起哄附和，等着看年轻公子的笑话。
武柒自是不急不恼，只是喝道：“张刀。”
“属下在！”闻言张刀踏出一步。
“将你的军牌发下，跟他们说道说道你是何人。”所谓军牌不过是一块记录姓名、显示身份的木片。
“是！”张刀挺直了腰杆，神色肃然振声道：“属下乃江州卫百户张刀，任前军斥候。”
语罢，士卒们来了兴趣，踮起脚争相打量着这位身形不算高大的百户。
“令必行禁必止，这才是合格的士卒。再看看你们，还有些行伍之气么？”
武柒目光锐利一一扫视众人，呵斥的话语落入耳中，其中有些人面孔已发红发烫，不敢与他对视。
“这……”年轻的刺头还想犟嘴，却不知身后的士卒已向他投去敬畏的目光：“你一江州的官，如何管到我们荆州的兵？”
“江州如何？荆州又如何？”武柒走到他跟前，运起无相真气，激起阵阵尘烟弥漫。
一股强力掀来，逼得左右士卒连退数步，纷纷抬手抵挡。再看那人已脸色苍白，哆哆嗦嗦地挤不出半个字眼。
“长官弃城非汝等之过。”武柒收回真气，语气平淡却自带威严：“我已调令江州数万兵马驰援，不出七日便有增援，以抵御鱼龙帮南下。”
“七日！只需听从我的号令七日。届时大军入境，是去是留，汝等可自行决断。”
话音落下，士卒们面面相觑，而后纷纷表示：“愿听官长调遣。”
枢县官吏既逃，城中县卒必然不知江州半数沦陷的消息，武柒也只是在欺瞒他们愚昧无知。
“潘招，你领百人负责城防。张刀，你领二十人负责侦察与绘制舆图。徐灵，你领剩余人马严加操练，随时准备出城迎敌。”
枢县城墙矮小根本无法守御，想来鱼龙帮也不会派出大部队，武柒打算主动出击，打一个措手不及。
“是！”三人先后应下，而随行的另一名斥候自然要担起传递武柒调令的职责。
“赤霞内门弟子又怎会与江州卫扯上关系？”徐沛灵虽心中存有疑虑，眼下却也只能依仗武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