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0:伏牛山耕猎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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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芦蜂屎

看太阳挺好的,林汝成索性搬了把椅子靠墙根坐下,眯着眼睛,别提多舒坦了。

没一会儿,就觉得身上暖洋洋的,脑门上开始出油汗。

秋冬季节就这样,背光的地方冷得要死,真在太阳下晒一会儿,还有些热燥。

“喵呜,喵呜……”

突然,几声猫叫传来。

刚开始林汝成还以为听错,后来声音越来越响,他扭头查找来源,才注意到靠墙跟放着一个鸡罩。

猫叫声正是从鸡罩里传来的。

“妈,你从哪里逮回来的猫?”他好奇的问。

“不是你昨天晚上带回来那只吗?我想着咱家老鼠多,准备扣在鸡罩里养几天,喂熟了捉老鼠。”

“这东西没死?”林汝成有些惊讶。

昨天晚上他们下的铁丝套不仅捉了只獾子,还逮到一个半死不活的野猫。

林汝成根本没在意,弄回来之后,直接和那些兔子扔一起。

早上是姐夫收拾的蛇皮袋,他根本没过问。

后来更将这茬忘得一干二净。

闲着也是闲着,林汝成索性起身走到鸡罩前,想看看这野猫到底咋回事儿。

命挺大呀。

鸡罩是林沟村这边用来圈养鸡仔的一种器具,大多用竹竿或者柳条编织,半米多高,呈铜钟造型,顶部留有出口,用来给鸡苗投放食物。

平时只要用砖头石块堵住出口,就可以很好的防止黄鼠狼偷吃鸡苗。

林汝成小心翼翼挪动了一下砖头,看清楚里边野猫的模样。

是只半大的狸花猫,皮毛脏兮兮的,还带有不少斑点。

“喵呜,喵呜……”这家伙看到人类,立刻龟缩在角落里,龇牙咧嘴叫着,显示出几分彪悍。

确认这家伙死不了后,林汝成失去兴致。

老娘想养猫,那就养吧。

没等他合上砖头,就见大妮儿凑过来:“爸,让我也看下。”

“你离远点,别让抓到了。”

林汝成一手护着大丫头,又把石头缝隙掀开一些。

大妮儿看完,二妮儿也嚷着要看。

等两个妮子看完,林汝成才重新坐在椅子上晒太阳。两个妮子也搬来小凳子,坐在父亲旁边。

很快,二妮子照着头皮猛抓:“爸,痒!”

“让我看看,是不是有虱子。”

林汝成让小丫头斜躺在自己腿上,而后在乱蓬蓬的头发上划拉着。

因为营养不良,二妮子不但人面黄肌瘦,头发也跟稻草一样。

林汝成刚找几下,就发现一只虱子。

他眼疾手快抓到,用手捏了几下,然后两指甲盖凑一起。

啪!

相当解压。

有了第一只,很快又找到第二只,还在发根发现不少虱子卵。

这年头,农村居住环境差,再加上没有浴室浴盆,农村孩子冬天个把月不洗澡洗头太正常了。

另外,小孩子们喜欢在一起打闹。

所以只要一个人头上生虱子,很快几乎人人头上都长。

重生回来,林汝成决定不但要让家里人吃好,居住条件也要改善。后世干净惯了,他对眼前的居住条件真不太满意。

何况,现在农村盖房子成本并不高。

几年后,他们新盖的三家大瓦房,不过花费了2000多块。

这个时间点,一千块就能搞定。

如果自己烧砖头,找人亲戚朋友帮忙的话,花费的更少,最多四五百块。

只是林汝成没想这么折腾。

吃人家的谷子还人家的米。

找亲戚朋友虽然不给工钱,但以后要还人情的。

以林汝成现在的挣钱速度,开春攒够三间大瓦房的钱应该不成问题。

不过……他没耐心等几个月,决定先改善一下家人的卫生条件,稍后可以弄个简易的浴缸。

直接去供销社买口大水缸就行,里边倒上温水,和浴缸没啥区别,无非空间小点。

另外,柴火炉子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

正盘算着事情,听老娘喊吃饭。

林汝成进了灶房,先给媳妇盛满满一大碗面条,浇了两勺肉汤。

送到里屋后,他才盛自己的饭,顺便又摸了几瓣大蒜。

端着饭碗,靠着墙根晒太阳。

吃一口面条,就一口大蒜,别提多美气。

几只母鸡也跑到人跟前凑热闹,而且越来越大胆,竟然想朝大妮儿饭碗里啄食。

林汝成直接一脚,把它们轰飞出去。

不过这些家伙也不怕人,没两分钟,又凑到附近。

二妮子还用不好筷子,吃着吃着,面条撒一地。

“你个死妮子,不知道粮食精贵呀!”李大女口中骂着,抡起筷子就要打。

“行了,行了,不就是几根面条,至于嘛。”林汝成赶忙拦住。

“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被儿子训斥,老娘嘟囔一句,伸手把面条从地上捡起,扔到母鸡跟前。

几只鸡发疯般冲到跟前,猛啄抢食。

“爸,白面条比窝窝好吃。”这时,旁边的林爱芳突然来了句。

“你光说实话,以后让你们顿顿吃,”林汝成笑着拍了拍大妮儿的脑袋,心里有些感慨。

“白面条比窝窝头好吃”,如此简单的道理,连小孩都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不懂得,非要瞎折腾呢。

在林汝成他们吃饭的时候,堰塘边的土路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走过。

这些是其他村庄赶过来开会的,有的手里还扛着小凳子。

林沟村大队有四个生产队,本村是1队和2队,挨着山还有个两个小村子,分别是柏树园3队,小王庄四队。

每次开全村会,他们都要提前一个多小时,步行十多里路过来。

不过林汝成倒没有慌,吃完饭继续晒太阳。

时间早着呢。

这就是本村优势,等喇叭再喊几遍去也不晚。

没想到他不着急,却有人主动上门喊:“女成哥……开会去。”

看到是大憨,林汝成赶忙起身走出去。

“吃饭没?”

“吃了……”大憨说着话,从兜里掏出几根干枯的芦苇杆,“给,尝尝!”

林汝成稍微愣了下,看到芦苇杆上的小孔,才反应过来。

这是让自己吃“芦蜂屎”呢。

芦蜂是林家沟这边的一种土蜂,喜欢将芦苇杆钻孔,在里边产出黄豆粒大小的蜜团。

农村的老土话就叫“芦蜂屎”。

而且芦蜂每产下一个蜜团,还会衔来泥土做成封闭的舱室。一节芦苇杆,通常能有七八粒蜜团。

这东西也是林汝成他们小时候唯一能找到的不要钱的甜食。

不过吃的时候要小心,因为芦蜂屎里一般会藏着白色的小虫。

稍不留神,就吃到嘴里。

其实这玩意儿是蜂卵,真吃了也没啥。

另外芦蜂还有个怪毛病,不喜欢在新鲜芦苇上挖孔产蜜,而是专门寻找农户家里那些干枯的芦苇。

尤其房顶的芦柴筢子,最容易被当成巢穴。

小时候,林汝成他们为吃这个,差点把人家的房顶给拆没了。

也不知道大憨从哪里弄来的。

几十年没吃,林汝成真想念这玩意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