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退缩
夜幕降临，在正午时分，在开战不过两三小时的时刻。
阴风阵阵，吹得人心惶惶。
搽在剑上的血一滴滴滑下，没入土地之中。手中的剑，褪去血污，展现出月光般的剑锋，在这不见星辰的夜空下，如皎月般耀眼，也如悬月般飘渺虚无......
“鬼妖灵！”不知是谁发出了惊呼，只见那没入土地的鲜血在蠕动，逐渐编织成噩梦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鬼妖灵中的亚型，血咒，在染血的战士身边，诞生了！
“报！白将军急报！”小兵架着鹰赶来，身上的铠甲有血污与刮痕，他刚刚经历了一番苦战，却连疗伤的时间都没有，急忙向这里赶来。
牧笛连忙上前，亲自将人扶下来，他心中不好的预感在滋生，在疯长。但此时并没有时间让他让全军将恐惧发泄出来。士气尤为重要，尤其是在这临时小队组成的民兵之中，大家的素质高低不平，或许他流露出的每一分情绪，都会影响到大家。他甚至，没有勇气让对方在大庭广众之下汇报，迎着通讯兵便向军帐中拉。
“牧大人，鬼妖王或许不止一个！而且，白将军猜测几乎每个要塞都有鬼妖王！”通讯兵半跪在案前，此刻战时，他手中不可能有手书，情急之下的传信，除了通报将军传达的信息还要介绍战况，互通有无。“如今，云端城内的鬼妖王已被控制于阵法之中，但鬼妖灵与吞云狼狈为奸，鬼妖灵中的血咒一族更是成为了我们清除吞云的一大阻碍。现在将军正帅领大家在阵中苦战。”
牧笛点头，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地图，道：“兹事体大，你且休息吧。”
排兵布阵需要讲究章法，需要看到全局，更需要进行取舍。之前的卜迁如是，他也如是。他看不惯卜迁让临时小队当敢死队先锋的做法，却也不得不承认，无论他派什么任务，他们都很难在浩劫中存活。
哼，他与卜迁有何区别？牧笛冷笑一声，似乎在嘲讽自己。
“大人，现在该怎么办？”军帐之外的人或许还被瞒在鼓里，但帐中的人却是骗不过去的。他们曾有过军旅生活，但毕竟过去良久，早已没了当初的镇定。
“不慌，鬼妖王不止一个，我御风族的宗师同样不止一个！这是我们的主场！此战必胜！这毫无悬念！”牧笛又哼了一声，语气中却带着极为强大的信念，他看向身边的人，“必胜之战，又有何惧？！”
......
“任务有变！”无尽的黑暗之中，所有人的精神都被迫提起，却在吞云和鬼妖灵的围剿中精疲力竭。他们依旧在努力完成自己的任务，时刻关注着新的安排。或许曾经他们不过是为了实现自己心中的英雄梦，但是现在，认识战争残酷的他们只希望能在生前尽到绵薄之力，至少不拖后腿。
为了不拖后腿，不少尚且生还的小队，花尽了所有力气，其中有的小队减员，有的小队全军覆没，但即便如此，他们都几乎完成了自己手中的任务。
自然，也有懦夫在战场之上打了退堂鼓，或许他们也曾有过指点江山的豪情但自己远没有想象中的勇敢。他们后悔了，可惜战场从不怜悯任何人，更不会给后悔之人任何机会。
逃兵，自然有。可逃兵，活不到胜利的那一天！这很残酷，但战争本就如此。
......
“任务变了，我们不用继续侦查了，只要建立云岩战略休整处就行。”
程尘时刻关注着情报，在任务分配下来的第一时间便开始借助手中的信息分析当前局势。
大家聚在一起，就连勉强恢复的小王，都参与到了任务讨论中来。黑夜来得突然，幸而幽将他们所休息的场地分割在自己搭建的异域之中，让大家得以在混乱升级的时候得以休息，不被影响。
“这似乎挺简单的。诱惑宝石一收，这里就可以当休整处。”化锦也是被之前侦查的任务给弄怕了，明明只侦查了西区十分之一的地区，就已经去掉了他的半条命了，如果再继续，恐怕他们真的就命丧于此了。虽然当时想着玉石俱焚什么的，但现在缓过劲了，只剩下后怕了。
“确实，这附近的吞云估计不怎么敢来了，我们稍稍布置阵法符箓，任务就完成了！”陶运也是松了口气，好战分子此刻也不想再打了。
“但是在战略上，这里没有必要建立休整处。”小王看着军方共享的信息，想得更多，也更远。她自然知道在这里建休整处方便省力，但这对后期作战帮助不大，在人力资源稀缺的时候，她不认为在这里浪费是什么明智之举。
“这个任务不难，上面已经将战略点位一起共享出来了。”程尘将地图印在自己的画卷上，顺带指出目前他们所在的位置，“这些点位其实挺近的。”
程尘是支持小王的，他们总不能因为偷懒图方便就随便乱来啊！这是战场又不是老师布置的课后作业，完成的不好还能打回去重写！
但是大道理，谁不懂？可是他们太累了！刚刚的打斗，耗费的精神是曾经几个月加起来都比不上的！他们说到底，最大的也不过刚刚二十，还是整日呆在象牙塔里的学生......
“走吧！这任务可比刚才的轻松多了！大家都到这一步了，还要退缩不成？英雄没做成，先当起逃兵了？”织雨站了起来，稍稍伸展开身体，她身上的伤也不少，虽然都被治愈了，但留在衣服上的口子却不会消失。她看着有些畏难的几个人，不由提醒。
“......”
化锦不太想说话，陶运陆燕亦然。他们自然明白，都走到这一步了回头肯定是没有出路的，但是，离开这个安乐窝，他们就有出路吗？未必吧！
“小王，你怎么了？”筱麦关切地看着眉头逐渐紧锁的小王，以为她身体出了状况，忍不住问。
“哦，没什么。就是看不惯有人拖后腿。”小王语不惊人死不休，她也毫不顾及旁人的面子，她鄙夷地看着三个胆小鬼，“你们要是没这个胆，当初干嘛不去避难所？现在怕死了，躲在幽的领域里是舒服了，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把战场当做什么了？我也不吓唬你们，在这里苟着，只有死路一条！还是拉着我们几个人，拉上御风族的部队一块送死！”
“你懂什么！我们第一次上战场，害怕不是正常的吗？也没说不去啊！”陆燕忍不住反驳两句，却也难掩心虚。
“至少我懂上了战场要服从军令，懂完成任务！”小王气笑了，毫不留情地回怼。“你们的实力都不比我们这帮小孩差吧！我们都不怕，你们怕啥？大不了一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