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和太子硬刚
柳嬿羽是被人拖麻袋一样拖进去的。
她心中忐忑。
尽管和七殿下鹭云璟朝夕相处三年之久,但上辈子他一直都处在昏迷状态。
有关于鹭云璟的一切,都是听说。
只知道这位七殿下虽然母妃早亡,但却独得皇帝宠爱。
而他的脾气秉性怎样,全都不知道!
被扔在地上的瞬间,柳嬿羽迅速做了几个深呼吸。
不管怎样,她把他救活了!
冲着这份救命之恩,这人也不能杀她……起码现在不能明面上立刻杀她。
“我的新王妃……大皇兄这是要杀?”
忽然,低沉暗哑的一把嗓音,从不远处飘落到柳嬿羽的头顶。
柳嬿羽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她费力地仰起脖子,背着光,看到一张孱弱、苍白的脸。
和记忆中更不一样的是,他睁着眼睛。
一双深水微澜的墨黑瑞凤眼,似乎因为刚醒,带着一层水汽,雾沉沉的,睫毛又浓又密,微垂的弧度,在眼下投下一圈阴影。
不辨悲喜,无与伦比。
鹭明昊愣了一瞬,似乎印象中鹭云璟完全没有和他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鹭云璟虽然得父皇宠爱,但一直都是唯唯诺诺,很乖,很顺从的。
不管你和他说什么,他都是“好”“可以”。
怎么这一刻,好像在挑衅他太子的底线?
“呵呵!七弟你被骗了!”怪异的感觉很快被鹭明昊甩出脑袋,他习惯性地用一贯的做法来敷衍他,“这女人蛇蝎心肠,就是他替嫁了柳奕欢,后来事情败露,更是直接对你下毒!要不是我及时找来了太医,七弟你现在可能都不一定在了,对这种毒妇,你可不能妇人之仁!”
鹭明昊大手一挥,“还是交给皇兄帮你处理吧,来人呐,把柳嬿羽押入刑部大牢听候发落!”
“是我救了七殿下!我没有下毒!我能证明!”柳嬿羽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
她没有办法证明。
但是当务之急她绝对不能被鹭明昊带走!
要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她的忌日!
“你不必证明。”
柳嬿羽诧异地看着说出这话的鹭云璟。
鹭明昊,“把她嘴堵上!”
嘭!
“咳咳……谁敢!”鹭云璟突然拍案而起!
他分明孱弱得随时都要碎掉了一样,但挺直的背脊硬是没有塌下。
柳嬿羽诧异!
鹭明昊等人更是一脸的莫名其妙,看鹭云璟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傻子一次犯傻可以一笑而过,但一而再再而三,他就忍不住想弄死这傻子了!
“七殿下!”柳正赶紧出来打圆场,“柳嬿羽是老夫的女儿,别人不清楚老夫可是太了解她了!太子殿下一点也没冤枉她,替嫁、下毒,还在这里妖言惑众!这种孽女,老夫今日就清理门户!”
“毒是我下的。”鹭云璟平静地投下一颗惊雷。
鹭明昊差点绷不住太子的矜贵表情,好不容易滚了下喉结才压住要冲口而出的脏话,“七弟,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
这是给鹭云璟一个台阶,他要是识相,现在自己马上爬下去,他这个当哥哥的还可以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
柳嬿羽,“我作证!我亲眼看到七殿下自己下的毒!”
不管鹭云璟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么说,她必须让自己抓住这哪怕微小至极的希望,绝不能坠入深渊!
“有你什么事!你闭嘴!”柳正又来呵斥。
“聒噪。”鹭云璟蹙了蹙眉,孱弱破碎的年轻人,情绪似乎总是很难掩饰得面面俱到,“来人,把客人们都请出去,本王现在不想见他们。”
鹭明昊等人只觉得好笑。
来人?
来什么人。
这地方里里外外全都是他东宫的人,吃他的饭,又怎么可能听鹭云璟……
“呼啦啦”门口竟然真的骤然涌进来一批人。
鹭明昊震惊又愤怒,“你们是什么人!”
鹭云璟一声轻咳,淡淡一勾唇,“父皇给我的人,兄长要是有所怀疑,可以亲自去问父皇,咳咳……”
只是并不算长的一句话,说完就似乎花费了他全部的力气。
但鹭云璟却强撑着身体,没有让自己倒下。
柳嬿羽不禁对这位熟悉又陌生的七殿下感到几丝诧异。
他居然……敢和太子正面对抗的吗?
鹭明昊的脸色几经变化,后槽牙一咬,“不必!我就不打扰七弟洞房花烛了,走!”
开玩笑,让他亲自去问父皇。
这不是自找的要去碰一鼻子灰吗?
谁都知道父皇偏爱老七。
私下给他一队人马……不合规,但也不一定是他父皇干不出的事。
他去当面捅破,是脑子进水了,还是存心想让父皇下不来台?
呼呼啦啦一大群人,包括柳家人,全都跟着鹭明昊离开了。
他们这一走,偌大的王府,忽然间一下子竟显得冷清起来。
尤其四处悬挂的红绸,还有燃烧的龙凤烛和墙上的大红喜字,更显突兀。
柳嬿羽确定自己应该暂且安全了,扶着桌椅踉跄着站起来。
朝鹭云璟勉强行了个礼,“那我也告辞了——”
“你等等。”
端坐高位的鹭云璟忽然开口。
柳嬿羽要走的脚步一迟疑,心一瞬间又提了起来。
鹭云璟雾沉沉的凤眼静静看着她,“我刚娶的王妃,你现在走了,是要让我独守空闺?”
和只会躺在床上无法睁眼的活死人完全不一样,现在这个鹭云璟,生动得甚至有股压迫感。
柳嬿羽干裂的嘴唇张合,“我……”
她想解释,却忽然眼前一黑,身体骤然倒下——
…………
“心脉衰竭,就算是神仙来了也回天乏术啊,可怜了还这么年轻,唉……”
这次来的太医,是太医院早已经退了的老院正。
普通人根本请不动他,但皇帝听说七王府出了事,立刻一道圣旨把人给送来了。
鹭云璟看着床上双眼紧闭的柳嬿羽,问,“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老太医迟疑了一下,“这……”
锐利凤眼一下子扫过了,“你没否认,就是有。”
老太医心里一突,赶紧揉了下眼睛,再去看的时候鹭云璟已经恢复了一贯那副温温淡淡,好像对谁都很好说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