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火与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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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两位老丈

“咦,额滴个神呐,你才多大,怎么就出来做生意了?你家大人呢?”

两淮都转运盐使司门口,排着一个长长的队伍。

在队伍的末端,一个四十来岁的客人仔细打量了张顺半晌,这才忍不住开口问道。

“啊?”

张顺闻言扭过头来一看,不由露出讶然的神色。

原来那人约莫四十来岁年纪,虽然堪堪比张顺矮了一些,却长得剑眉星目,鼻若悬胆。

最有意思的是,他上嘴唇的髭和下嘴唇的胡子,组成了一个令人瞩目的“个”字。

简直如同从兵马俑里走出来一样,让人印象极为深刻。

“这位老丈,听你这口音,怕不是本地人吧?”张顺不由反客为主。

“呃......小兄弟,好眼力!”

那人略作迟疑,便爽朗的笑道。

“我是这几年才打西边过来的,跟着同乡混口饭吃。乡音未改,乡音未改!”

“嚯,边商!”

张顺一听这话,顿时就竖起了大拇指。

原来明代盐务以两淮为盛,而两淮盐商又以出身于山陕的边商和新安的徽商为主,

时人皆云“扬州皆四方贾人,新安(徽商)最盛,关陕山西、江右(江西)次之。”

这人既然占一个“关陕”,想必就是富商大贾了。

“哎,不敢当,不敢当,喝点汤水!”

那人连忙摆了摆手,谦虚了一番,这才反问道。

“听你这口音,不南不北的,不知道小兄弟你是做什么买卖的?”

“哦,无本买卖!”

“什么?”

“哈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其实我是给人家看家护院的!”

“哦,明白了,新上任的!”

那商贾哈哈一笑,忙自报名号道。

“在下姓邢,唤作怀仁、本陕西绥德人氏,如今附骥尾于同乡阎家,以后咱们多亲近亲近!”

“好说,好说,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地方,有空就去坐坐,刚好有些事我还要向你讨教讨教!”

张顺嘿嘿一笑,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下一位,张顺张长道!”

就在这时,巡盐御史的门子喊到了张顺的名字。

张顺连忙向邢怀仁拱了拱手,急匆匆的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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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张顺进去一看,只见一人正端坐在那里,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颊下五缕渥须飘飘,真是好一个儒雅君子!

张顺暗赞了一声,一边连忙拜过了,一边忍不住暗暗嘀咕。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竟遇到了两位“老白脸”!

在座的这位“老白脸”伸手把张顺扶了起来,引他入座,这才开口道。

“这位就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张顺张长道吧?”

“不敢,不敢!一粗鄙武夫耳,当不得盐台大人垂询。”

张顺自家人知自家事,自然知道武状元在文官的眼中多么鄙贱。

“哎,虽然文武殊途,但为国家耳,何来粗鄙之说?”

不意那巡盐御史闻言,却笑着摇了摇头。

“再说了,我听说你年纪轻轻,已经考过了童子试,不知有诸?”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张顺连忙摆了摆手,自谦道。

“科举路途漫漫,晚生也不过刚刚上道而已。”

“谦虚了,谦虚了。我似你这般年纪,还在寒窗苦读,连考县试数次,都不能过呢!”

巡盐御史抬举了他一回,这才笑道。

“某本姓林,单名一个翰字,表字如海......”

“噗!”

张顺刚听了一半,一口水没咽下去,一下子就吐了出来。

“怎么了?”

林如海一愣,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没事,没事,晚生失礼了,晚生失礼了!”

你是不是还有个女儿叫做林黛玉?

然后,你准备聘请我为西席,再让我护送她去贾府,顺道把打死人的薛蟠给救回来?

感情我穿越的不是明末,而是红楼梦?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林如海又继续道。

“恰巧我膝下有一女,年方五岁,如今也随我一同来到了扬州。”

“适逢我担了这个重任,正不知如何是好。”

“恰巧你有这般学问,不如屈尊当一个西宾,做她的蒙学教师可好?”

不是,你还真有个女儿?

张顺听了林如海这话,一时间都快懵了。

好在他没有忘记自己是来干嘛的,更没有忘记面前的人是干啥的。

他脑子略微一转,顿时明白了林如海的意图,顿时不由对他的手段叹为观止。

崇祯皇帝当时说的很直白了,他准备“新派遣一位巡盐御史整顿盐务”。

何谓整顿呢?

显然,其核心就一个字“钱”!

说白了,林如海之所以被派过来,就是要从两淮都转运盐使司和两淮盐商这里虎口夺食,抠出钱来。

俗话说,夺人钱财如同害人父母。

林如海这一行,自然是极为凶险。

做的好,得罪了官商利益集团,仔细人家给你上手段。

做不好,崇祯皇帝也不是好惹的,对于不能令他满意的封疆大吏从来不心慈手软。

显然林如海对自己的处境心知肚明,也不知辗转反侧了多少个日夜,才想出来这个一石多鸟之计。

一则,可以让张顺名正言顺跟在身边,贴身保护自己和妻女;

二则,可以用自己的权力给张顺背书,减少张顺编练人马的阻碍。

三则,不至于太过大张旗鼓,引起盐官和盐商的警惕。

高,实在是高!

我勒个猴来,若是让我来做这个劳什子御史,我可想不出这个!

想到这里,张顺连忙站起来朝林如海深深一拜道。

“既蒙盐台大人不弃,不以晚生学疏才浅,以西席相聘,晚生岂有不感恩戴德之理!”

“好,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林如海闻言早知张顺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顿时不由大喜过望。

原来自己看此子年纪轻轻,又有一身好武艺,少年得志,怕他行事鲁莽,坏了自己的大事。

如今看来,却是自己错怪他了。

想到此处,林如海不由又笑着提醒道。

“依照惯例,武将出入衙门,须着戎装,以示文武有别也。”

“今你既中了秀才,成了生员,可着儒服与人往来,谁也说不出什么!”

张顺闻言一愣,才明白林如海在提点自己,连忙谢过了,这才辞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