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惊弓之鸟
话说张顺试过了自己的“斤两”，最终还是决定选择了一副十力战弓，一壶“大箭”，外加一根重达十斤，由精钢打造而成的大鞭。
然后，带着徐彦琦等人来到了林府。
所谓“林府”，不过是巡盐御史林如海临时占据的一处住处，也不甚大。
林如海一见张顺大张旗鼓的来了，不由唬了一跳。
“倒也不必如此张扬。”林如海不由笑道。
“某虽不才，也是替皇上做事的，哪个敢轻易动我？不过预防万一罢了。”
“盐台大人所言甚是！”
张顺虽然对他这话不以为然，不过还是委婉的提醒道。
“只是虎狼之属，不可度之以仁义；豺狼之徒，不可期之以忠厚。”
“大人既受陛下之托，查奸邪，罢贼寇，七尺之躯犹重于千斤，晚生不敢不慎也！”
“好，好！”林如海一听张顺这话，心中不由大安。
谁会对自己的保镖过于谨慎，而会感到不高兴呢？
“得陛下如此信任，某敢不效死哉？得将军如此佑护，某敢不尽心哉？”
遂喊出妻女，与张顺相见。
张顺哪敢细看，只觉得林夫人光彩照人，令人不可直视，连忙回了一礼。
待到林夫人退下，林如海这才对女儿道：“还不过来拜见先生？”
“先生！”林如海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小姑娘朝他深深的拜了下来。
张顺正要起身，这才想起了这姑娘行的是拜师礼，只得生受了。
待到拜师完毕，张顺定睛看去，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站在那里，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同样打量着自己。
张顺不由笑道：“不知令爱识得多少字，当从何教起？”
“《三百千》、《小儿语》、《千家诗》与《龙文鞭影》都业已学过了。先生若能为我教她《孝经》、《论语》等书，林某感激不尽！”
张顺一听林如海这话，倒吓了一跳。
原来所谓的《三百千》，就是《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外加《小儿语》、《千家诗》和《龙文鞭影》，这基本上是明朝儿童蒙学的全部教材。
张顺记得原主堪堪学到了八九岁，才学完这些，已经被人称作神童了。
现在这个小姑娘才多大，就学完了这个？
当然，张顺不会傻到质疑这个，他连忙一一应了。
既然拜师已毕，林如海兀自去忙去了，独留张顺在这里教习女儿，又留一个小厮，一个丫鬟伺候在左右。
张顺坐端正了，这才笑道：“百善孝为先，今日我们就从《孝经》开始学习吧。”
“谨遵先生教诲！”
小姑娘闻言没有任何意见，反而像小大人一般向张顺施了一礼。
张顺将她虚扶了起来，然后指着《孝经》问道：“你可识得上面的字？”
“识得七七八八！”
“那好，你且读一段我听听！”
“是！”小姑娘闻言把书翻开，声音清脆的朗读了起来。
“开明宗义章第一，仲尼居，曾子侍。子曰：“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顺......顺天下......”
“怎么了？有不识得的么？”
“哦，没有......”
“那继续！”
“好，民用和睦，上下无怨。汝知之乎......”
张顺这先生当得相当轻松，整个一个甩手掌柜。
很快，小姑娘读完了第一章，偷偷看了张顺一眼，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接着读第二章。
读完第二章，又偷偷的看了张顺一眼，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于是继续读第三章。
很快，第三章也读完了，小姑娘见张顺依旧没有反应，不由把书一推，眼睛瞪的圆圆的，腮帮子鼓的圆滚滚的，像一只气蛤蟆一般坐在那里。
“怎么了？”张顺听到读书声断了，不由奇怪的问道。
“参不敏，何足以知之？”小姑娘没头没尾的回了一句。
张顺闻言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这句话，是《孝经》开篇第一章的句子。
在孔子问了曾子一个问题以后，曾子回答孔子这句话：“参不敏，何足以知之？”
意思是说：我曾参不太聪明，哪里会知道呢？
这小姑娘分明活学活用这句话，向张顺抗议呢。
“你这学的不是挺好吗？哪里还需要用我去教呢？”
张顺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十分可爱，忍不住逗逗她道。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先生端坐在哪里，只做个泥塑的菩萨，难道指望学生给你叩头上香，就能学会书里的道理吗？”
不意张顺话音刚落，小姑娘伶牙俐齿的诘问道。
“哈？”张顺一听小姑娘这话，不由有几分讶然。
她才多大，竟然能说出这般话来？
别看这几句话简单，第一句用典，第二句比喻，第三句反问。
而且层层递进，一气呵成。
如果她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说出这话倒还不稀奇。
如今她才多大？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孩子罢了。
估计也就张顺一半的身高，搁后世就是幼儿园的小朋友。
大多数人别说让他说出这番话，能不哭鼻子，能不闹人，就足以让他们父母谢天谢地了。
想到此处，他也不由对这个小姑娘产生了些许好奇。
他不由问道：“那你以前的先生，他是怎么教你的？”
“他第一句，我跟着第一句。读完了一段，给我讲解这一段的意思。”
小姑娘以为他认输了，便得意的回答道。
“等解释完了，就教我写这一段的字。”
“哦，那像这一段怎么解释呢？”
“这一段是说‘孔子在家里闲坐，他的学生曾子侍坐在旁边。孔子说……’”
“那这一段呢？”
“这一段是说……”
“那这一段呢？”
“这一段是说……”
“那你会写吗？”
“会啊！”
“那你写给我看看！”
“好啊。”
……
“你看，你自己都懂了，为啥还要我再教一遍呢？”过了一会儿，张顺拿着小姑娘抄写整齐的作业，不由疑惑道。
“你……你骗人！”小姑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了张顺的当了，一时间急得泪珠儿只在眼睛里打转，一副林黛玉模样。
“别别别……”张顺还没来得及得意，顿时吓了个半死，连忙看了看旁边的小厮和丫鬟。
好家伙，要是把人家姑娘气哭了，人家回来自己咋交待啊？
万一林如海是个“女儿奴”，那就更惨了。
自己也不用交待了，自己这一百多斤直接交待在这里得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四处张望，试图找到一个能够分散她关注点道东西。
就在这时，他发现有一只黄腹山雀正在墙外枝头上蹦蹦跳跳。
张顺不由一摸腰间的弓箭，笑道：“小‘黛玉’，看我给你把它射下来！”
说完，不待小姑娘回答，早搭箭开弓，“嘣”的一声射了过去。
然而，还没等到这一箭结果如何，突然只听见墙外“噗通”一声，随即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张顺先是一愣，连忙一边护在小姑娘面前，一般大声喊道：“有贼，快去保护盐台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