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英国公亦未寝

夜半三更，秦骧睡得正香，三隼也在桌上缩成一团。

夜幕笼罩之下，三关镇的城墙此刻却宛如一条璀璨的光带，灯火通明。

尤其是朝向西夏方向的西关门处，更是有着数万人马。

士卒盔甲整齐地集结在关前，火把的光芒映照在将士们坚毅的面庞上，映出一片肃杀之气。

湘王身披战甲，身姿挺拔地伫立在城头。

他目光如炬，缓缓扫过下方的将士，眉头微皱，脑海中不断琢磨着此次夜袭的成功机率。

这时，刘呈玉从城下跑到上头，看见湘王，便大声汇报：

“父王，人马已齐，我们现在是否出发？”

湘王摇了摇头，然后吩咐道：

“你去通知英国公前来，我想他此刻应该亦未寝？”

刘呈玉也不多想，领命之下，便风风火火跑走。

来到英国公所在院子，刘呈玉看着好几间屋子，一时也不知是哪间，只好挨个敲门。

“英国公，英国公……”

一路敲喊下来，他成功将秦骧和三隼惊醒。

秦骧披上外袍，就打开门，对着刘呈玉骂道：

“大晚上不睡觉，乱喊什么？”

刘呈玉见秦骧出面，立马拉住他，笑着问道：

“英国公住在哪间屋子，我父王找他有事。”

秦骧向后躲了一下，然后指了指对面的房间。

刘呈玉随着手指看去，立马松开秦骧，跑到对面敲门。

“英国公，我是刘呈玉，我父王找你有事相商。”

连敲五六遍，英国公房内才出现声响。

“谁啊？”

“英国公，是我，刘呈玉，我父王请你过去有事相商。”

听清刘呈玉的话，英国公扭了扭酸痛的腰背，再捶上两拳。

今晚可把他这把老骨头累的够呛，这刚睡下，又被喊醒，真是够遭罪的。

屋外，刘呈玉见迟迟没动静，继续催：

“英国公！”

“来了来了。”

英国公捶着背，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等酸痛减轻些，他掀开被，随手披上一件绵袍，就下了床。

打开门，就看见刘呈玉那张憨脸带笑，分外惹嫌。

刘呈玉也知道自己打扰了老人家好梦，赶紧抱拳道：

“英国公，打扰了。”

英国公懒得理会他，黑着脸，挥了挥手，没好气地说道：

“再等下，我穿好衣服，便与你去。”

刘呈玉不敢再多言，乖乖立于门外候着。

三下五除二地着完装，英国公再出门，人看着精神了不少。

“英国公，你这精神头看着真好，比我们这群小辈都好。”

刘呈玉上来就拍马屁，睁着眼睛说瞎话，脸皮红都不红。

“闪开。”

英国公并不领情，直接扒拉开他，清出路来。

秦骧还在屋外，看见这一幕，对着英国公问道：

“师父，可需要我陪同？”

英国公看了他一眼，便说道：

“睡不着的话，就快些换上衣服，跟我走一趟。”

秦骧点了点头，便回到屋内。

将稍厚的衣服穿上两件，他便向门外走去。

见秦骧出门，英国公直接大步疾走，片刻不等人。

秦骧急忙跟上，头也不回的离开院子。

院里，刘呈玉看着直接走人的师徒，尬笑两声，赶紧追上去，路上心里不断碎碎念：

“都怪父王。”

-----------------

三人走到关门前，秦骧就看见约有近万人马，盔甲整齐地聚在关门之前。

他扭头对着刘呈玉小声问道：

“都部署大人这是准备夜袭西夏人？”

刘呈玉笑而不语。

秦骧见刘呈玉不说话，也不再问，跟着师父，就登上了城楼。

湘王看见英国公走来，立马迎身道：

“英国公，我就知道你没睡，这刚厮杀完，你怎么会睡得着，如今要不要陪我去西夏营地走一遭？”

英国公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里大为不爽。

但公事为重，他还是抱拳劝道：

“敌情不明，就这般夜袭，恐怕不合适。”

这时，湘王拉住英国公，指向夜色中若隐若现的西夏营地，语气坚定地说道：

“我派兵侦察多时，今夜一战后，这营地内士卒尚未补齐，且多为伤员。”

看向英国公，湘王握了握拳头。

“这座营地离我们太近，其间多有攻城器械，若能烧毁，西夏人一时半会便难以兴风作浪。”

听湘王这般说，英国公摩挲着下巴，思量着利弊。

稍后，他一拍手道：

“既然都部署大人执意带兵前去，那我便留下吧。”

湘王面无表情，心里却笑开花。

他就知道英国公肯定会选择留下守城，这正合他意。

“既然英国公选择留下，那我就不多劝了。”

湘王假意叹息一声，与英国公抱拳告辞。

转身之际，他对着守门卒喊道：

“开门，立即开门。”

随着开门令下，守门士卒迅速行动，拉动铁链、转动绞盘，厚重的关门缓缓开启。

而在城楼上，湘王一把拉过刘呈玉，二人脚步生风，急匆匆地奔下城楼。

待来到城下，父子二人飞身上马，宝马长嘶，似也感受到了这紧张的气氛。

湘王猛地一拉缰绳，同时拔剑出鞘，那剑身寒光在月色下闪耀，他面向将士们，声如洪钟地招呼道：

“众将士听令！随本王夜袭西夏军营，扬我大周军威！”

此时，那紧闭的关门已然完全打开。

湘王纵马疾驰，如离弦之箭般一马当先冲出关门，他的披风在夜风中烈烈作响。

在他身后，数万人马士气如虹，齐齐奔出关外，马蹄扬起的尘土漫天飞舞。

城楼上，秦骧看着人马齐出，不解地问向英国公。

“师父，你刚刚为什么拒绝湘王的请求？”

英国公侧头看了秦骧一眼，接着继续看着人马消失在黑夜中。

良久后，他才出声道：

“你真以为湘王刚才是邀请我呢？”

秦骧听师父的口气，就知道自己刚才想错了，连忙请教。

“还请师父讲明。”

英国公扶须，缓缓开口道：

“湘王不过是客套话而已，他巴不得我留下来，你说夜袭这种事，有正副统帅齐齐出马的嘛？”

听完师父解释，秦骧有些羞涩，他刚刚还真没想到这点。

这一刻，他觉得肯定是脑袋没睡醒。

都怪刘呈玉这个家伙，大晚上的一点公德心都没有，在那乱喊乱叫。

英国公看秦骧面色有异，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吩咐道：

“你还是人情世故经历太少，明日好好请教请教你师兄。”

秦骧不敢辩驳，抱拳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