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窝里斗

北方明军主力还是旧军，徐达等军官没有将新军的动向告诉他们，他们也不在乎，反正以往作战都只有他们。

这也导致文官、商户没有新军的消息，就这一下造成蒙军大量死伤。

商户向导带着四散的蒙军前往各村各镇，结果在半路碰上了新军假扮的农夫。

就算有了向导，蒙军也不嫌抓获的人多，带回去可以当奴隶。

倒是新军一下就看出商户向导的异常，不是他们自己人，这显然是朱雄英在课堂上重点强调的汉奸。

本以为大明蒸蒸日上，汉奸离自身十分遥远，没想到竟然这么快遇上，回想起朱雄英说的汉奸的危害，这批新军无不咬牙切齿。

等到了地头，假装反抗的作战开始，这批新军哪怕放过蒙军也要把这些汉奸抓住，抓不住就坚决杀死。

这也导致商户无法获得战场上的第一手资料，只能待在关内胡思乱想、担惊受怕。

脱古思帖木儿则驻屯关外，与关内的劫掠大军、商户相互呼应。还真没有任何明军主力向其进攻，正自鸣得意，时间走过规定的返回期限。

本部主力几乎没有任何回返的部队，令脱古思帖木儿极度愤怒，以为部下抢劫上头忘了时间，派出传令兵南下。

然而又过了好几天，不但军队没见回来，就连传令兵也失踪了。

这下脱古思帖木儿意识到大事不好，连忙率剩余的本部一万精锐南下接应，正面遭遇驻扎在关口的一支新军。

“撤！”

“陛下？”

“朕说撤！快撤！”

新军才刚刚出关列阵，脱古思帖木儿竟然跑了，带头逃跑。

不是脱古思帖木儿意识到南下劫掠的部队凶多吉少，而是他没有胆量与明军正面对抗，哪怕对面的明军只有三千人，他所部一半都不到。

这是这几十年蒙古先人留下的血的教训，没有五倍、十倍的兵力差，不要与明军正面作战。

脱古思帖木儿不认为自己的部下会全军覆没，明军封闭关口很正常的操作，想要歼灭四散的蒙军劫掠部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有那么多时间，足够蒙军撤离了。

只要部队足够少，总能找到出关的道路，蒙元南下劫掠不是第一次了，有许多经验。

脱古思帖木儿要做的就是在大宁附近等待，等待他的部队凯旋，带着海量物资回去好好羞辱部下贵族，重拾黄金家族荣耀。

结果左等大军不到，右等大军不来，这下脱古思帖木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很快，一批数量很少的残兵败将返回，这些都是运气极好的人，也是翻山越岭逃跑极惨的人。

他们给脱古思帖木儿带来了惊天噩耗——南下部队全军覆没。

尽管脱古思帖木儿不愿相信，尽管他依然在等待，可北返的军队数量始终没有超过五千。

这下脱古思帖木儿急了，就这样灰溜溜返回，部下贵族一定发难，帝位或许可以保住，草场一定保不住，傀儡当定了。

除非败中求胜，除非从其他地方劫掠足够的人力物力。

脱古思帖木儿率领的南下部队也分亲疏，他身边的一万部队是绝对嫡系，本族人马，除非出大问题，否则不会背叛，因为背叛没有任何好处。

南下劫掠的三万部队则是愿意且始终效忠他的贵族所属，这些人原本是他维持统治的基本盘，可现在他们没了，那就必须重新找人填补。

脱古思帖木儿拥有大义名分，只要拿出足够的利益，必然可以重新收拢基本盘，将几个阳奉阴违的贵族掏空都可以。

现在的问题是从哪里夺取那么多物资，可以抵消这次惨败的物资。

政治和物理生命的危急关头，脱古思帖木儿的脑子转得飞快，还真让他找到了破局的方法：继续抢劫。

南面大明抢劫失败，那我就去抢东面的。纳哈出所部同样富裕，至少比他的本部富裕。

而此时纳哈出正率大军与明军争锋，无暇顾及后方，更不会想到脱古思帖木儿会抢劫他。

纳哈出到底与北元朝廷离心离德了，最基本的堤防还是有的，一直到他发现北元主力也南下劫掠了，这才放松这方面的投入。

北元常年被大明击败，纳哈出同样如此，就在前几年他才丢失辽西地区，这次明军主动后撤，想来是因为国内混乱加上北元劫掠影响，是他重夺辽西的好机会，他不想放弃。

脱古思帖木儿拿到了南方的物资，纳哈出也拿到了，而且比北元更多，是南方士绅从海路运送给他的（逆流辽河而上）。

确定明军主力后撤，纳哈出依然不敢第一时间进攻辽西，也因为辽西拿下来后不一定有收益。

这年头辽东可没多少普通百姓，基本都是军户驻屯，敌人来了直接往军镇、城市、堡垒里面一躲，蒙古人没有攻坚手段，只能靠围困。

围困需要许多时间，这些时间足够明军解决南下劫掠的北元部队，就算明军解决不了，北元也会自行后撤。

纳哈出需要做出取舍，所以他优先选择打通与高丽的生命线，高丽可比大明好对付多了，而且高丽高层还亲蒙元，容易掌控。

等打通生命线，再视情况对辽西发起进攻，夺取更多战略空间不迟。

不优先进攻辽西归不进攻，明军还是要看住的，免得明军趁主力南下高丽突然杀出，断了主力后路。

纳哈出亲自带队西进，包围辽阳这个明军最重要桥头堡，并前出辽河东岸，监视西岸明军动向，主力则由心腹将领率领南下高丽。

脱古思帖木儿派人假扮纳哈出部，轻易获知纳哈出动向，不再犹豫，率本部向纳哈出大本营新泰州（城四家子古城）发起进攻。

纳哈出部主力南下，留守部队注意力也都在南面，没想到西北方来敌，毫无防备。

好在脱古思帖木儿知道轻重，不但让部下假扮丞相、知院人马，也没有杀戮太多人，只是抢走了大量来不及逃跑的奴隶和牛羊。

等纳哈出那边收到消息，高丽方面战斗已经结束。

说是战斗更准确应该叫武装行军，明军全面收缩进了辽阳，高丽又不敢抵抗纳哈出大军，让纳哈出轻松获得高丽大量进贡，并承诺剿灭国内的亲明势力，重新认元朝为宗主国。

纳哈出收到高丽的消息还没有高兴多久，就接到大本营噩耗，瞬间红温。

“太尉，属下愿回军杀贼人，为儿郎报仇！”

“杀贼人，报仇！”

红温过后，纳哈出冷静下来，说道：“高丽缴获还在路上，需要时间运回，南道刚刚打通，需要巩固，现在还不能回去。”

“难道任由他们劫掠不成？”

“分兵吧，南蛮主力尚未回返辽西，主力继续围困辽阳，监视河西，但不要强攻。等缴获运回，再收兵。”纳哈出说道，“另一部随我回家，定要贼人付出代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