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讨厌的老鼠
一池湖水畔，嬴安正跪坐在一张软垫之上，手持钓竿，悠然垂钓。
并非嬴安不愿摆出更为舒适的姿势，实乃此时尚无椅子，再者先秦时期内裤也还没有被发明出来。
因而除却跪坐，诸多姿势极易暴露隐私部位，极为不雅。
当然，没有内裤也有好处，譬如与妲姬于小树林中时，无需繁琐步骤，撩起裙摆便可直接行事。
但身为现代人，不穿内裤总归太过别扭。
这个先秦时代纺织业倒是还算发达，所以嬴安决定返回秦国后，便令人为他制作一条现代的蚕丝内裤！
高品质的内裤，亦是一种别样情趣！
嬴安手持钓竿，身旁的妲姬同样安静跪坐于软垫之上，不时以那如兰玉指为嬴安剥着水果，送至其嘴边。
又或是手持酒水与有间客栈制作的糕点，让嬴安尽情享受无需亲自动手，便能品尝美人喂食的愉悦。
这封建之制当真美妙！
就在嬴安静静享受垂钓与美人相伴的惬意之时，远处传来一声通报：
“李斯求见！”
正在垂钓的嬴安慵懒道：
“过来吧。”
随着嬴安话音落下，一位面庞清瘦、皮肤微黄，大概年龄在三十几岁的中年男人心怀忐忑地走来。
与嬴安的锦衣华服不同，李斯身着一袭极为普通的衣衫，虽非毫无编织工艺的粗布麻衣，但瞧那泛白之色，便知已洗涤多次。
由此可见李斯家境贫寒，与嬴安和韩非的锦衣玉食形成鲜明对比。
但便是这般之人，能来儒家求学，并被荀子收于门下，足见其内心之坚毅以及才华天赋。
“李斯拜见长安君！”
李斯行至嬴安身后，不敢多瞧依偎在嬴安身旁的妲姬，唯恐为其绝世容颜所迷，双手高举于身前，躬身行大礼道。
“哦？师兄不唤安为师弟，而唤‘李斯拜见长安君’，看来师兄你此番前来，所图不小啊。”
嬴安未转身，背对李斯，依旧手持鱼竿垂钓。
他的姿态略显无礼，然而李斯却不敢失礼，只咬了咬牙，心下一横，直言道：
“李斯此来，只为谋求功名利禄！”言罢，再度躬身行礼。
“功名利禄？你欲入秦国为官？”
嬴安语气平淡地问道。
听闻嬴安此言，并未直接将自己驱离，李斯面露喜色，垂首说道：
“正是，然李斯不敢奢求过多，只求能成为长安君之门客。”
“赵之平原君，楚之春申君，齐之孟尝君，魏之信陵君，皆有门下食客三千。李斯愿为长安君门下小小一食客，为长安君献智献谋。”
“若李斯有功，望长安君能举荐一二，使李斯于秦国谋得一小官之职。”
这年头没有科举制度，想当官发财可不容易。
成为大人物的食客，然后被看中提拔，是提升阶级的好办法。
信陵君、平原君等战国四公子都有很多门客，所以有才华的人都争着去自荐，让这四公子名气很大。
虽说那些食客大部分没什么用，但这些封君有封地，养这些人没压力，他们主要图个名声。
就连吕不韦当了相邦后，也学着他们，大量招揽门客，给自己造势。
李斯这样出身低的小人物，想出头就得找个依靠。
“秦之长安君，此名头倒是好听，然那四位公子皆求才若渴，信陵君更是窃符救赵，博得偌大名声，我又有何德何能与他们相较。”
嬴安虽如此言说，但其语气平淡，对那所谓的四公子，满是不屑之意。
不过嬴安虽表不屑，李斯却不敢接话，只是静默聆听。
“我记得师兄乃是楚人吧？为何不去楚国谋得一官半职，抑或去找韩非，他亦是你师兄，又是韩国九公子”
“师兄能被老师收作弟子，亦算有能之人，若你去投靠韩非，他定能为你寻一份职位。”
嬴安着实不喜欢李斯这个人，他那不加掩饰的利欲熏心让嬴安心生反感。
平日里，李斯看起来憨厚平庸，但在追求功名利禄时，那毫不隐藏的野心便暴露无遗，行为莽撞直接，丝毫没有韩非的真诚坦率。
嬴安依旧望着湖面，一旁的妲姬此时亦是低眉垂首跪坐，两人交谈之际，不敢有丝毫打扰。
当然，此与李斯无关，妲姬此时身为侍妾实是不敢搅扰嬴安。
李斯深吸口气，斟酌语句，缓缓道：
“……李斯乃是一俗人，出身低微贫寒。年少时，曾见官吏厕所里的老鼠，食肮脏粪便，还常受人狗惊扰；而粮仓中的老鼠，食堆积如山的谷子，住宽大房屋，无人打扰。
那时我便明白，一人有无出息，恰似这老鼠，在于能否寻得优越环境与平台。
求学只为功名利禄，没有韩非师兄那样的理想和追求。”
“李斯也没有那坚毅的品格，不愿舍近求远，舍易求难，既已尝遍底层之苦，就只想要用最简单的方法，得到自己所求。”
“老师有教无类，怜我悲苦，收我为徒，李斯亦不敢懈怠，勤学不辍，于老师处学得学问，从而眼界开阔。”
“李斯近来对各国情况进行了分析与比较，韩国弱小，又地处战略要地，如今韩王平庸，便是守下基业都已是困难。”
“韩非师兄虽是九公子，但终归只是九公子，况且韩国弊病百端，其所处位置又在秦国东出之地。”
“就算韩非师兄再怎样有治世之才，面对这样积重难返的韩国，也需要时间来纠正。”
“然而其所处的战略要地，秦国就不可能给它时间。”
“楚国虽地域辽阔，但人口稀少，后劲不足，又楚国贵族奢靡，上下不通，只能得一时安稳，却没有可进之路。”
“李斯纵观各国，唯秦国经商君变法，吏治清明，国力强大，又有吞并六国之心，乃是李斯这样的人最是能求得功名利禄的地方。”
“良禽择木而栖，因此李斯斗胆拜见长安君，还望给李斯一个机会。”
说完，李斯又是三拜。
嬴安依旧不置可否，道：
“师兄乃大才，我这里势单力薄，怕容不下你这等人物，你为何偏偏求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