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雷电的宠儿
长水校尉意气风发地回来，手上捧着马通的头颅，还在淅淅沥沥地往下滴着血。
“殿下，幸不辱命，某已经把这个奸贼的头颅带回来了！”
“做的好，将军。”
再次得到刘进暗示的长水校尉红光满面，正欲开口夸耀自己一番。突然，背后的宣曲校尉开口了。
“殿下，恕在下冒昧”，他微微欠身，“请问刚才，您宣布那个罪犯将受到上天的惩罚，结果就有霹雳响起，难道说，您真的可以和上天沟通吗？”
刘进缓慢地转向他，脸上挂上神秘莫测的微笑。
“你是说这样？”
刘进这次换成了左手，摆了一个“白鹤亮翅”的造型，猛然一抖！
“啪——”
平地里，再次有雷炸响。
这下连长水校尉的脸色都惊疑不定了起来。
风渐渐大了起来。再不复刚刚士兵抱怨的酷热。
有大块大块的云朵，在他们头顶聚集。
长水校尉忽然心有所感，他先是抬头望望天，再看看刘进，最后把目光聚焦在自己队伍的萨满身上。
刘进浑然不觉，看着长水校尉和宣曲校尉默然无语，他心中暗忖：难道刚刚的二连响还不够？
既然他们嫌不够，那就……加大药量！
他双手齐挥，这次的响声比刚才更加响亮！
“啪——”
“轰隆！”
有雷在云层间低低的轰鸣。
长水校尉睁大了双眼。
竟然真的引动了雷霆！
难道说……
如侯不着痕迹的踢了胡巫一脚。
那胡巫当即跪了下来，双手朝向天空，夸张的叫喊，“殿下的神性直达上天，上天知晓了奸人的恶行，于是降下了神圣的怒火，用雷霆荡涤这片土地！”
“长生天啊！您终于从沉睡中苏醒，睁开了您的双眼，选中了应许之人！”
云层中雷电继续轰鸣，继而闪电划破长空，劈中了营旁的半截枯树，毕毕剥剥的烧了起来！
于是长水校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队伍中的萨满，那个自己平日里信赖的对象，也跟着麻溜地跪了下去，高举双手，夸张地叫喊。
“长生天会指引你我。”
“会有一位伟大的领袖降世，他目中有火，脸上有光，周身萦绕着雷霆。”
“他若来了，你们便有福了。”
“你们将推倒敌人的帐篷，抢夺他的妻女，鞭笞他的奴隶，用刀剑砍下他的头颅。”
“青草所及，皆为牧马之地。”
萨满当时的话语，在长水校尉耳边一阵阵地回响。
他的眼前莫名模糊，感觉自己心脏跳动的厉害。
雷霆，怒火，应许之地……
他也跪了下去。
虔诚地朝着刘进，俯下了头。
“您是我们要等待的领袖啊！”他夸张的喊了起来，“您终于来了！”
他拔出佩刀，在自己手心深深地划了一道，然后将那血抹在自己的脸上！
“末将以此起誓，将为殿下奉上全部的忠诚！”
“如有背言，愿长生天降下雷霆，将末将劈为齑粉！”
他抬起头，狂热地注视着刘进。
背后是呼啦啦跪倒一片的胡骑。
每个人都拔剑刺血，呼喊着。
“为殿下奉上我的忠诚！”
“请殿下，带着我们出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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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进有点苦笑不得。
不是，我就是弄了点能够听一个响的玩意儿，以防万一做个后手。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
我也没想到能够天降雷霆助攻啊。
他不由得回想起了制作“掌心霹雳”的场景：
向刘据主动请缨召集北军之后，刘进明白这次情形，不同于征召囚徒，一句“三十税一”，人人踊跃。
北军也算是大汉的最强战力之一，平日里都是高官厚禄的养着，一个个骄兵悍将的，就算见了符节和诏书，也未必听调听宣。
如果和他们提“三十税一”，估计人家会嗤之以鼻，再踩上一只脚。
于是刘进跑去问石德，看看他对胡骑有什么认识。
虽说这哥们不具备同时出上中下三策的能力，但是胜在看的书多，见多识广。
刘进还记的他捻着胡子的情形。
“长水，宣曲二营，皆为胡骑，对天子是忠心不二。拿到诏书之后，应该不存在不奉诏的情况？”
“我就是担心，万一中途出了什么纰漏，或者遇到突发状况，比方说他们先一步被天子招揽过去了，我们怎么找补？”
石德犹豫再三，“要么试试看，用胡巫占卜？这帮人还是挺迷信的，在他们心中，长生天说不定比天子更值得敬畏。”
然后刘进就开始满长安的找江充团伙的漏网之鱼，毕竟先前他父亲和他的那把火放的太利索了……
最后费了好大的功夫，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是个瘸腿的，因为在疗养，那天江充落网的时候没和他在一起，阴差阳错躲过一劫。
当时王破的刀就直接架在胡巫的脖子上。差点没有把人家吓得屎尿齐流。
刘进对他的要求也很简单，万一真的谈崩了，对面对自己起了疑心，那胡巫就负责跳大神，念一念“他是上天派来的使者，是上天神明的宠儿”之类的话语，至少能让胡骑犹疑不定。
万一就翻盘了呢？退一万步说，就算没能让他们相信调兵的命令，胡巫这么一念叨，说不定他们就真信了，自己这边能够全身而退。
为了能让那个胡巫工作的更加卖力，他还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让手下去帮那个胡巫抓药。
胡巫倒也识趣地摆出一番“君既推心置腹，臣唯忠心耿耿”的姿态，给刘进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工作。
原来刘彻晚年痴迷炼丹。尽管江充发掘了一堆胡巫，用来罗织罪状，诬陷他人，但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江充也不得不派手底下的胡巫，跟随刘彻在炼丹的道路上与日俱进。
这一位，就是其中的一员。
不过用他自己的话，他于炼丹一道，也不过是个小学生罢了。远不及刘彻这个“大学生”多矣，更不用说那些成名已久的方士了。
刘进指着他架子上一个沉甸甸的壶，问其中白花花的是什么。
“北帝玄珠。”
刘进愣了一下，暗道果然炼丹是有法门的，一个泛着银白色光芒的结晶块，居然有这么一个神乎其神的名字。
胡巫看着刘进脸上阴晴不定，赶紧解释，“就是俗家说的叫做‘芒消’的，它在炼丹的时候属于是‘阴君’，要配‘阳侯’的。”
刘进心下了然，就是硝石嘛，名字起的这么雅。
可惜这个方士是个半吊子，这边时间又太紧，不然刘进都有心想让他试着炼炼火药。
毕竟初中化学都学过，“一硫二硝三木炭”，具体配比不记得了，但是不要紧，可以实验嘛。
穿越者穿过来不搞火药，实乃穿越者之耻。
不过这个年代搞火药也有问题，没有载体……
技术工艺不过关，就算有上好的火药，他手里也没枪没炮，至多是炸个矿山修个水渠……
另外，要想制作出足够杀伤的火药，那就得生产足够的分量，而现阶段要能生产出配比合适，份量充足的火药，长安城怕不是要在多次实验中毁掉一条街……
刘进摇摇头，努力抑制住自己因为硝石而发散的思绪，继续视察胡巫的房间，看到壶旁边是一堆翠绿色的粉末。
“这个又是什么？”
“皂矾。”
生怕刘进继续误会，胡巫赶紧解释，丹药的性情燥热，服之身上容易起创，需要搭配清热解毒的药材，就是这皂矾了。
这东西刘进倒是知道。皂矾就是绿矾，学名“七水合硫酸亚铁”的。当年高考前刷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时候刷到过相关的题目。
这玩意的性质相当不稳定，丢水里直接加热就能生成硫酸。刘进到现在还记得考试的那道题，毕竟因为这道题他一开始没做出来，上了他的错题本，高考前复习了好几遍。
绿矾遇水加热生成硫酸，硫酸与硝石混合加热可以生成硝酸，硝酸和酒精混合，加入银之后的产物是雷酸银，雷酸银是制造雷管的重要原料……
高考回忆的闸门突然打开，刘进看了看壶中的硝石，再看了看绿矾，然后望向了一脸天真且纯质的胡巫。
这东西有一点好，本来原材料就少，混合在一起加热，产量更少，就算爆炸，至多也就伤了胡巫一人……
一小段时间后，刘进得到了十几个，用丝绸包裹者的小包。
本身为了生产安全起见，产量就是一小撮，刘进又嘱咐胡巫往里面添了一些沙子，于是刘进就得到了，童年时期大伙最喜欢玩的——
摔炮。
用脚踩也行，用手扔也可，落到地上啪的一声响，加上胡巫做法口中胡言乱语，万一事有不谐，至少能吓住胡骑，让刘进一行全身而退。
至少刘进来的时候是这么想的。
结果没想到老天爷给了神助攻，现在自己成了能与神明沟通的人物……
刘进望着旁边还在熊熊燃烧的老歪脖子树，再看向跪了一地的胡骑。
“大伙先起来吧，马上就要出发了。”
“错不了的。”
这回发话的不仅仅是二校尉，还有他们军中的萨满。
“您是长生天选中带给我们的领袖。”
“而我们，将是您永远忠诚的利刃和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