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053：黑子白子
“哗啦——”
房间门被拉开，回廊微弱的光侵蚀着屋内的黑暗，明暗好似楚河汉界，僵持在那边。
‘踏踏先后两声。’
踩着木屐的双脚停在门外。
小岛一鹤依旧习惯性的盯着自己的膝盖，眼神依旧不敢抬起。
每次面对松本诚的时候他都不自觉低下头，究竟是出于恐惧还是其他，小岛一鹤搞不清了。
记忆里松本诚给他的压力全部来自于心理上，倒是没怎么虐待过他的身体。
屋内的黑暗中，视线无法触及到的地方，冰霜悄无声息的攀附在整个房间内。
这冰霜在克制自己的寒气，也在抑制自己汹涌的杀意，此刻更像是静匿的、伺机而动的毒蛇。
“一鹤。”
松本诚的声音响起，或许是阴阳师协会内的事务繁杂，他话语间带着些许疲惫，连往日的雷厉风行也减少了许多。
“今天是你生日吗？”
松本诚没由来的一句话，把小岛一鹤问的一愣。
他瞳孔里的震动无异于当初那般，得知松本诚是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时流露出的惊讶。
安静、疏离、早有预料。
小岛一鹤没有回答，他依旧无声的低着头。
“生日快乐啊，一鹤。”
小岛一鹤的手臂上微微有些颤抖，门外的光与屋内的黑暗分庭抗礼。
冰霜不知不觉间，将屋内的墙壁完整覆盖，几片雪花冰晶如落叶飘下，动静小的完全让人忽略。
雪花冰晶落下的瞬间，雪女的倒影在其中显现，小岛一鹤心头猛地一紧。
就当他要发号施令的时候，狭长的回廊里再度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松本诚，还打算说些什么，嘴巴蠕动了几下便再度变得缄默不语。
“家主，明夫有事来报。”
身影还未抵达眼前，松本明夫迫切的声音便在回廊里传来。
松本诚旋即再度拉上了门。
光与黑暗再度回到各自的领地。
此刻小岛一鹤表情有些失控，没想到松本明夫突然的到来，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看着先前还蠢蠢欲动的雪女，在努力的在掩盖自己的异能波动，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回廊里的两个影子倒影在门上，他们不知在交谈什么，倒影上只能看见嘴唇在动。
松本明夫，这个松本家的里子他其实只见过一次面，加上这次总共算的上是两次。
虽然见面的次数少，但是小岛一鹤是了解这个男人的。
在母亲的教导下，他清楚的了解松本家所有人的式神能力。
而松本明夫所操纵的SR式神镰鼬，最为擅长的就是：隐匿、勘察。
所以他和雪女是十分紧张的，只要松本明夫勘察出一丝不对劲，那么他与雪女便会坠落万丈深渊。
不是完全体的雪女，把自己逼到极限也就是SS级的水平，更不要说对方是一个SS级加SR。
这场战斗照现在看来完全是一边倒的局势。
小岛一鹤，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小岛一鹤看着房间外的两人盘算着，若是对方察觉到了他和雪女的动机，破门而入。
即便是死，他也要咬下松本诚的一块肉！！！
但是预想中的场面没有出现，松本诚与松本明夫耳语后，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直到过了良久，屋外再没有出现一丝响动，雪女才出现在他身边，宽大的和服袍子像是打开的扇面。
落下的同时，如半面袈裟将小岛一鹤一同盖上。
“这次围猎计划，落空了。”
雪女说话间携带着不甘，扑面的寒气很好的起到了冷静的作用。
“那只能另再谋算了。”
小岛一鹤的回答，又有些庆幸，但是他不清楚这一丝没来由的庆幸究竟是从何而来。
是不想与松本诚发生冲突吗？他说不清。
四周墙面上的冰霜褪去，小岛一鹤也蜷着身子侧躺在榻榻米上。
*
“家主，这次巷战内，出现了三方势力。”
“异能所和一个游离在三方势力之外的异能者参与了。”
“而那个异能者身旁有雪女傍身。”
松本明夫语气急促，但不失条理，说话间他看向松本诚。
“能操纵雪女吗？想必是阴阳师内部的人吧。”
“你仔细盯紧稚名家。”
松本诚站在由白色石粒铺满的枯山水庭院内。
入秋的落叶片片飘红，枫树下的围棋台上，黑白棋子有的被落红的枫叶覆盖着。
棋局内看似三线并进，保持平衡，实则却是暗流涌动。
仔细观察，虽然黑子通过占据角地，巩固了自己的阵地，但在限制对手发展的同时却露出了极大的破绽。
反观处处受限的白子，则是频频运用劫争，不断的搅乱战场的局势，为自己博得一线生机。
而在收尾的阶段，白子则是利用收官子，将先前势如破竹的黑子，前后截断。
若是不掀开枫叶还以为是一场平淡的棋局。
“家主，还有一件事，要向您禀报。”
松本明夫低着头，月华把他的光头照的发亮。
“异能所出现了新面孔，经过调查，那个女人是从东京总部调来的，隶属于异能所监察部。”
松本诚面色平静，对于这种信息，感觉到他不怎么上心。
“然后呢？”
“这女人是当时本能寺之役的幸存者，最后被吸纳进异能所的。”
松本明夫说完后，松本诚的脸上才露出了一副凝重的神色。
“她来大阪的目的是什么？”松本诚横眉一竖，牙根不自觉的紧了起来。
“目前，还在调查…”
“我在调查战斗情况的时候，与她遭遇，似乎她也在找某种线索。”
松本明夫明显是察觉到了松本诚的杀意。
说话也变得谨慎起来。
“近来，一鹤那孩子，待在家中有些不安分，不如安排些下人，多多注意一下他的举动，家主你看如何？”
松本明夫提议过后，迎面就撞上了松本诚冰冷的眼神。
两厢沉默过后，松本诚迟迟不见开口，又是几片枫叶飘落。
“此事由你全权负责。”
临到两人分别，松本诚再度叮嘱：
“切记盯紧稚名家。”
天逐渐蒙蒙亮，月亮的影子快要消失在云层里。
庭院内再度变回空无一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