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咚咚咚咚
膳堂便是县衙的食堂，位于县衙的东侧与内宅相临。
这儿是一个独立的小院落，空间不算大，装修也比较朴素，墙壁上还挂着一些体现节俭的标语。
这里承担着准备包括县令、县丞、主簿、衙役等众多人员一日三餐的职责。
这其中，县令作为一县之主，膳食会相对讲究些，不过因为乾朝国力衰弱，国库枯竭，县令吃的也很差。
所以徐光坤今日的早餐依旧是清汤寡水，只有一碗浓粥，几个馒头，以及一碟小菜。
他囫囵的吃完面前的食物，转头对着喝粥喝的津津有味的师爷问道：“师爷，这县令的工作主要是做些什么？”
师爷想了想说道：“这县令总体来说有五个工作内容，一是行政管理，二是司法审判，三是教化百姓，四是经济发展，五则是上下传答。”
“那我上任第一天该做些什么？”
“您今天需要进行交接事宜，了解梨花县的基本情况，如户籍档案、钱粮账目、案件卷宗的存放位置和内容。”
徐光坤脸色一僵，他读书时候的成绩并不理想，所以他不喜欢读书。
“师爷，这些东西我必须看？”
“对，必须看。”
……
饭后，师爷引着徐光坤和柳二狗向着书房走去。
县衙内的其他官员正在那里等待他们。
一路闲来无事，徐光坤问出了得知师爷身份后，他就很好奇的一个问题：“师爷，你以前是什么样的官？”
听到这话，师爷陷入了回忆，半晌后，苦涩笑道：“大人，我没做过官，但这靳玉成做官的事我可以给您说道说道。”
徐光坤习惯了师爷嘴硬，配合说道：“那师爷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官。”
“他便是那清正廉洁，公正执法，重视民声，教化百姓的好官！”
“师爷可是在黄婆卖瓜，自卖自夸？”
师爷举手对天，大声发誓：“绝无虚言，他就是这样的官，如若欺骗大人，天打雷劈，断子绝孙！“
乾朝重视誓言，这么毒的誓言，徐光坤也就相信了师爷，有些惊讶的问道：“他这种好官为何没有高升，反而沦落到了买官捞金的地步？”
“他触动了豪绅的利益，遇到了很多危险，为了保命只能辞官。”
“他没把当地的消息告诉朝廷？”
“这消息刚到州府，我….不对，是他就差点在县城病逝。”
“病逝？”
师爷心有余悸的点点头：“对，您应该知道吧，本朝不能杀牛。”
“知道。”
“但这豪绅想吃牛肉的时候就能让牛病逝。”
“人和牛能一样？”
“他们权势之下的，人和牛没有区别，皆为畜生。”
“县令都是畜生，这些豪绅背后难不成站的还是王爷？”
“不是王爷也是大官。”师爷轻轻一叹，劝道：“大人，您想做青天大老爷，逼迫豪绅交银子，中间要经历很多危险，您多做考虑。”
一方是无法无天的山贼。
一方是雄霸一方的豪绅。
土匪斗恶霸的戏码，师爷不想看到，他和夫人夹在中间，钱能不能赚到不知道，命有没有也不知道。
师爷的话，让徐光坤心头多了几分凝重。
但很快，他就大笑起来。
危险又如何，做什么事没有危险，倒霉的喝口凉水都能呛死。
见书房已近在眼前，他大跨步越过师爷，带头向那边走去。
“师爷，我已下定决心，做事何必再瞻前顾后！”
……
梨花县县衙由众多人员组成。
主要人员除了县令外，最大便是县丞，再之后则是主薄与典史。
这三人来历十分复杂。
县丞是捐赠获得的官位。
主薄是一个学不会和光同尘的“愤青”。
典史则是得罪了大人物，被下放到这个偏僻之地的“倒霉蛋”。
这三人素来不和，一同待在书房内也没有半点闲聊的心思，皆是望着木地板默默发呆。
“各位早上好！”
一道爽朗的声音突然响起。
三人纷纷抬头瞧去，一俊朗男子推开书房的木门走了进来。
进门之人自然是徐光坤。
他仔细打量着有过一面之缘的三人。
一个是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一个是面容清秀的青年，还有一个则是壮硕的老者。
这三人对他的态度各不相同，中年男人满脸热情的和他打着招呼，青年脸上面无表情眼里却隐隐约约能看到鄙夷，老者则是一幅漠不关心的姿态。
徐光坤听师爷讲过他们的来历，所以很轻易的就辨别了他们的身份。
“各位，开始吧。“
徐光坤没有与他们闲聊的心思，直接命令众人开始交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徐光坤一边听着县丞和主薄的讲述，一边查看钱粮账目，很快就了解了梨花县的基本情况。
梨花县是个大县，人口足有六万。
但这收上来的钱却很少，钱粮账目上只记录了很少的一些田赋收入和税收。
这本就不多的银子还全部花了出去。
其中办公经费支出和赈灾救济支出就花去大半。
剩下的一小部分才是官员的俸禄支出。
目前账上一两银子都没有，甚至还有些亏空。
“梨花县还真是多灾多难啊，三月一小灾，一年一大灾，这办公用品也是天天被虫蛀。”
徐光坤合上钱粮账目，发出一声感叹，随后转头对着一直沉默的典史说道：“把案件卷宗给我，再给我说说这牢房里都关了什么人吧。”
神游天外的典史回过神来，“大人不必浪费精力，梨花县的案件都是些几十年的陈年旧案没必要看，牢房里也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最新的案件？”
“近三年来一个也没有。”
一个也没有？
徐光坤稍加思索就明白了。
没有案件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受贿索贿太过严重，百姓有冤都不敢来县衙这里申。
“既然没有案件卷宗，那就各自去忙吧。”
徐光坤挥手让众人解散。
可突然。
“咚咚咚咚咚。”
一阵雷鸣般的声音响彻云霄。
房间内的众人面色皆是一变。
冤鼓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