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纵歌至勐阳
今年的第二茬稻，已在不久前收割完。
卓成雷在大院里，“咯吱咯吱”地摇着一架谷风车脱壳。
不出十下，“咔吧”一声，这架“姓杨”的谷风车又卡住了，惹得卓成雷很是烦躁。
“阿爹，又出毛病了！”
卓青山在一边筛谷，只得放下手头的活儿，过来帮忙修理。
这已是今天的第五次了，他也有些不耐烦：“老大，你慢点来，这架子不比以前咱家的，经不住你折腾。”
“知道了，爹。”老大卓成雷嘴上答应着。
心里却在叨叨：“以前都是娘干的活儿，我哪懂嘛......再说了，肯定不是我的问题，就是这个‘姓杨’的架子不行！”
“对了，离开勐阳时，家里那台谷风车好像还好好的，只是当时走得急，不便带，不如我这就去搬过来，也给爹和娘一个惊喜......娘......”
卓成雷做事雷厉风行，翌日一早，太阳都没升起，宅子里就不见他的踪影。
只有一宿没睡，在房头打坐，忙着采纳月相之气的卓成扬，看到了他离家，却又因为需要保持纳气专注，而没有同他对话。
待到下午时分，勐阳遗址便出现了一个拉着驴板车的青壮人影。
他朝着记忆中的位置走去，昔日的黑色焦土还是难有生机，唯独一些稀稀拉拉的不屈小草会探出头来，亦是脆弱至极，经不住折腾。
卓成雷看到这片景象，回想起了过往的日子，难免神伤，只得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尽量避免再残害到这些难得的新生。
他只怕某株小花是娘亲变的，怕娘疼。
断壁残垣旁，果真有一架结构完好的谷风车，但经历了一年多的风吹日晒，外表已出现了明显的开裂与朽烂。
卓成雷正准备将其抬置于板车上拉走。
似是感觉身后有什么异动，回过头来，只见屋檐下的阴影中，红衣鲜艳，他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大白天见鬼了！”
人影向前飘来，走入了光中，是一干练女子，蔑视着说道：“大男人还怕鬼......真是窝囊。”
卓成雷看清后，才缓过神，只随意琢磨，就越想越不对劲，警觉了起来。
这般贵态打扮的女子，独自一人来这焦土废墟中，加之一年前发生过的仙人斗法事件，二者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微妙的联系。
“难不成她也是个修仙的。”卓成雷心里自然就往这方面猜测。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只得强装镇定地问道：“你是何人！来此地作甚！”
“还轮不到你来问我。”干练女子那般模样，才是真的不慌不忙，与他这装的，差异明显。
“完了！真是！”
“我......我只是来捡些破烂，没什么值钱的，先走了。”
女子闻言，眼神中闪过戏谑地回道：“呵呵，我可没问你来作甚的，不过嘛，现在要问了。”
又见其手中轻轻一弹，一道灵力凝成的光索，就将卓成雷死死捆绑。
“你要干什么！”
再一走近，她又从耳中引出一条如蚯蚓状的线虫，用法诀操控着，就钻入了卓成雷的耳中。
卓成雷先是感觉耳中极度瘙痒，忽地又像针扎入般剧痛，听力瞬间丧失了一半。
最后是莫名的头晕目眩与恶心想吐间，听到了这使虫女子的最后一言。
“你也是有福了，要不是我时间紧，区区一凡人，又怎配我这搜神蚴......”
等到天彻底黑透，钻了许久的搜神蚴在纵歌的法诀牵引下，快要落位，几乎是控制了卓成雷的整个大脑。
纵歌却是有些急不可耐，没想到这人的脑子这么难钻，就打算试着先问，若是现在就能得到她满意的答案，就不必往下费力了。
她一掌间，把那架谷风车削了一半，平整如椅，一坐，便开口：
“好了，到我问了。
“一年前，是否有仙人经过此处？”
卓成雷早已不省人事，眼皮耷拉着，口水沿嘴角流到地上，却又能模糊地回答：“有......”
“发生了什么？”
“三仙斗法，祸及村子......”
“仙人哪去了？”
“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我杀的......爹杀的......”
“你们！你们怎么杀的！你爹是仙人？”
“不是，屏仙法......”
“好卑鄙的手段！
“仙人的遗物在哪？你爹在哪？你家在哪？”
“在......”
“在哪？快说！”
“在......”
眼看就要问出纵歌所想要的，卓成雷却在此刻不再往下言语了。
纵歌干着急也没用，她知道，这是因为搜神蚴没钻到底的缘故，所以，有些记忆片段仍然属于原主的操控中。
她只得耐住性子，又往卓成雷耳中打入一缕法力，小心翼翼地牵引着搜神蚴继续往下铺垫，生怕破坏了卓成雷脑中的记忆片段，前功尽弃。
可就这最后一步，比之前更是艰辛了百十倍。
一是纵歌技艺不精，平日里就喜好钻研些直接的战斗技法，对这神魂之术只略知皮毛。
二是原主的意志很是坚强。
卓成雷在被搜神蚴钻入大脑之时，就在顽强抵抗，但是一直落败，只得把所有意志集中起来，尽可能地守护那些不可泄露的秘密，那些可能会害死全家的秘密......
卓青山那日用干柳条打了他们三兄弟，背上的疤可还在......
纵歌一堂堂引气大圆满的修士，竟被这一介蝼蚁凡人阻碍了脚步。
她性子本就急躁，现在眼瞅着天快明亮，差不多耗了一夜，是气不打一处来，又再使不出什么法子了。
只能一遍遍地骂着泄愤：“真想一掌拍死你个流口水的犟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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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傍晚，卓家不见卓成雷回来吃饭，就隐有不安。
饭桌上，卓成岸问道：“阿爹，大哥咋还不回来哩，他去哪了？”
卓青山只摇摇头：“你大哥昨天还好好地跟我在院里收拾稻子，今天一早就找不见人了。”
卓青山又突然想到：“稻子......谷风车......
“你大哥，八成是回勐阳去搬咱家那台谷风车了。”
“唉......都怪我，我是看到了大哥出门的，当时忙着吐纳月相之气，没同他搭话。”卓成扬略显苦恼地说道。
“这小子，也不跟他爹提前说一下，怕是皮痒了。”卓青山心里骂着。
嘴上是淡淡地说道：“不等他，咱先吃，这算算时间，早上出去，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却又起身拿了一个大碗，盛了些饭菜：“满满啊，放甑子里，你成雷哥回来也好吃上口热乎的。”
卓成岸注意到三弟眼巴巴地看着父亲舀走了不少米饭，才开口道：“阿爹......能不能再多蒸些，最近我跟三弟的饭量又涨了不少......”
谭清手札上对此也有过解释。
说引气期的饭量会先随修为的提升而暴涨，等到快要大圆满了，才会慢慢减小。
之后，便不再适宜吃凡俗之物，顶多饮些净水，就要改吃灵米、灵物、富含灵气的妖兽肉，才有助于修为的提升了。
“能吃是好事，当然行，这刚收了第二茬稻，咱家还不愁吃的。”
“我这就去再蒸上些。”杨满满机灵得很，自己的饭都还没吃两口，就放下筷子，往伙房里忙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