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苏秦听秦史一

苏秦的眼眸陡然睁大，那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他怎么也未曾料到，婉儿竟会领着一队人马，与他结伴同行，共赴秦国。此时的他，内心五味杂陈，思绪如乱麻般纠结。往昔与婉儿的种种交集在脑海中纷至沓来，他深知婉儿行事向来出其不意，可这一次的决定仍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暗自思忖，这一路同行，究竟是命运的偶然安排，还是婉儿别有所图？

婉儿瞧见苏秦那副局促不安、扭捏怪异的模样，心底不禁泛起一丝笑意，那嘴角轻轻上扬，带着几分狡黠，故意调侃道：“嗨，你可别瞎寻思哦！我们可不是专门为护送你而来，只是恰好有一批货物要运往秦国罢了，纯粹是顺路同行。当然啦，倘若你不乐意搭乘我们的马车，大可以跟在马车队后面徒步前行，如此一来，我们也能顺便照应你些许。”婉儿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歪着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苏秦，似乎在等待他的回应，那模样像是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苏秦的眉头微微一蹙，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回应道：“可以。”言罢，他当真弯腰背起行李，作势就要下车。那行李在他背上显得有些沉重，却也衬托出他倔强的决心。苏秦心想，自己本就习惯了独自闯荡，又怎会畏惧这一点路途艰辛。婉儿见状，急忙抬手阻拦，嗔怪道：“你呀，还真较上真了。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快坐好，咱们一同赶路便是。”婉儿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与关切，她的手轻轻搭在苏秦的手臂上，阻止了他的动作。苏秦凝视着婉儿，脸上闪过一抹复杂难辨的神情，良久，才默默放下了行李。他的目光与婉儿交汇，一时间，两人的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马车之内，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苏秦与婉儿各自心怀鬼胎，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窗外，马车队缓缓向前行进，扬起漫天尘土，似在低诉着这段亦真亦幻、充满奇幻色彩的旅程。车轮辘辘作响，像是在敲打着两人紧绷的心弦。

“前往秦国尚有漫长的路途，咱们来聊聊秦国吧。”婉儿率先按捺不住，打破了这令人沉闷的寂静，提议道。她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整理了一下裙摆，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好啊。不过，我发觉你对秦国颇为了解，那便讲讲秦国的国都吧。我甚是好奇。”苏秦说道。他微微坐直了身子，双手交叠在膝前，目光专注地看着婉儿，心中对她即将要说的话充满了好奇与疑惑。

“自春秋至战国，秦国最初的都城乃是西垂（西犬丘），追溯至殷商时期，周武王伐纣之际，秦国的祖先曾为周武王驾车。第二个都城是秦邑，处于周孝王在位期间的秦非子时期。第三个都城为汧邑（今陕西省陇县南），周幽王曾迁都于此。第四个都城是汧渭之会，乃秦文公之时。第五个都城是平阳(今陕西省眉县)，在秦宪公、秦武公时期。第六个都城是雍城（今陕西省凤翔县），从秦德公起始直至秦献公二年，长达近 300年，是秦国定都时间最为长久的都城。第七个都城是泾阳（今陕西省泾阳县北），在战国时期曾短暂作为都城。第八个都城栎阳（今陕西省临潼县北），秦献公二年（公元前 383年）至秦孝公十二年迁都于此。第九个都城是咸阳（今陕西省咸阳），秦孝公十二年（公元前 350年），商鞅变法之后迁都至此。从这些都城的变迁之中，我们不难洞悉秦诸侯国的成长与兴衰历程，可谓是一路历经坎坷，披荆斩棘，其间的艰难险阻超乎想象，但秦人终究顽强地走了过来，确实成功地走了过来。”婉儿娓娓道来，声音清脆悦耳，仿佛将那一段段历史画卷在苏秦眼前徐徐展开。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对历史的敬畏与感慨，说到激动处，微微挥动着手臂，以增强话语的感染力。

苏秦聆听着婉儿条理清晰、有条不紊的讲述，心中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更多的则是震惊不已。他从未想过，一个平日里看似平平无奇的女子，仅仅只是略通武功，不过是继承了家族庞大的天下资产而已，却能对秦国的历史了如指掌、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这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一直以来，苏秦都自认为在这天下间，再也寻不出与他一般勤奋努力之人，甚至觉得无人能比他更为刻苦，在读书治学方面，他有时的确颇为自负。然而婉儿的适时出现，恰似一记警钟，恰到好处地给他上了一课：人无论何时都不可骄傲自满，一旦骄傲，便是自身无知的体现！苏秦微微低下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心中暗暗反思自己过往的心态。

婉儿浅笑道：“实则，一个人若能重视人类过往的历史，便会发觉人类历史无论怎样演变发展，人始终占据着主导地位。而其间产生的差异在于，一部分人不辞辛劳、拼搏奋进，而另一部分人却选择安逸享乐、不思进取。整个社会的发展走向，往往是由社会的上层人士所决定的。在此，我且与你讲讲奠定秦国千年之基的秦缪公的故事吧。”

秦国在历史上给人的印象好像都是子承父业，其实也不竟然。秦宜公生有九个孩子，他就没有立自己的孩子为国君，而是立的他的弟弟为成公。而到了秦成公那儿，他也生有七个孩子，他也以样学样，他立的也是他的弟弟也就是秦缪公。

秦缪公这个秦国的国君在秦国的历史中，他是有太多可圈可点的地方的。他上任第一年就亲率大军开疆辟土攻下茅津。

秦缪公四年，他迎娶了晋国太子申生的姊做夫人。那为什么要提晋国的这个女人呢？因为就在她陪嫁的奴仆中就有一个叫百里奚的人，此人是晋献公灭掉虞国时的俘虏。你想啊，作为秦缪公夫人的佣人，待遇能好到哪儿去呢？而百里奚是什么人物？他本来就是个人中杰，哪里受的这口气？，于是就逃往楚国宛，被楚国人逮捕了。这时的秦缪公就被惊动了，一般来说佣人么，不都是逆来顺受的，这个百里奚都七十岁老头了，他还反抗个啥劲呢？秦缪公追究起来，知道了这百里奚原可是个了不起的人才！秦缪公是个惜才如命的人，请注意这里的才可不是财富的财，而是人才的才。可人家百里奚现在在楚国人手里，要是楚国人知道了，肯定也会当个宝贝的，楚国人在历史的长河里也是个狠角儿，是宝贝，人家不会放的。就比如后来我们知道的，吴起在他们楚国没有一寸之功，可吴起一到他们楚国就被奉为国相，这在诸侯国中是绝无仅有的。秦缪公真害怕楚人不给，于是佯装无所谓，说他不过是夫人的一个老佣人，与楚人达成用五张黑色的羊皮赎回。

百里奚被带回来之后，秦缪公解除了他的囚缚，和他讨论国家大事。百里傒推辞说：“我是亡国之臣，哪里值得您来询问呀！”秦缪公声如洪钟地说：“虞国国君不重用您，不听您的谏言，因此国家就所以然地灭亡了，这是他做国君的过错啊，怎么能怪您呢？”秦缪公坚持向他询问，两人一连促膝交谈了三天，秦缪公特别高兴，就把国家政事交给他掌管，还称呼他为“五羖大夫”。

百里傒谦让地说：“我比不上我的朋友蹇叔，蹇叔很有贤能，只是世上没人了解他罢了。我曾经外出游历，在齐国陷入困境，以至于向铚地的人讨饭，是蹇叔收留了我。后来我想侍奉齐国国君无知，蹇叔劝阻了我，我这才得以躲过齐国那场祸乱，接着就到了周王室。周王子颓喜好牛，我就凭着养牛的本领去谋求他的任用。等到王子颓想要任用我的时候，蹇叔又劝阻我，我还是听从蹇叔的劝阻，离开了，真就免遭诛杀了。后来我去侍奉虞国国君时，蹇叔也曾劝阻我。我心里明白虞国国君不会重用我，可我实在是贪图那俸禄和爵位，就留下来了。我两次听从了蹇叔的劝告，都得以脱身，只有一次没听他的，结果就赶上了虞国亡国的灾祸。因此我知道蹇叔是个贤能的人啊。”

于是秦缪公派人带着丰厚的礼物去迎接蹇叔，任命他为上大夫。秦缪公从百里那里知道了蹇叔这个人识人君，知大局，料未来，这样的人才正是一个国家稀缺的人才，所以，秦缪公给他个多大的官都不为过。

这年秋天，秦缪公亲自率军去攻打晋国，双方在河曲这个地方交战。当时晋国骊姬制造内乱，太子申生在新城自杀了，重耳、夷吾被迫出逃流亡在外。这里，秦缪公之所以要攻打晋国，原因很明确，就是因为晋国内乱了，这个时候不浑水摸鱼，更待何时？

秦缪公九年的时候，齐桓公在葵丘与各国诸侯会盟。晋献公去世了，骊姬的儿子奚齐被立为国君，他的大臣里克杀掉了奚齐。荀息又拥立卓子为国君，里克又杀掉了卓子以及荀息。

夷吾派人向秦国请求援助，请求让自己回到晋国继位。于是秦缪公答应了他，派百里傒带兵护送夷吾回国。夷吾对秦缪公说：“如果我真的能够被立为国君，愿意割让晋国河西的八座城邑给秦国。”可等他回到晋国，已经被立为国君之后，却派丕郑去向秦国致歉，违背了先前的约定，不把河西的城邑交给秦国。（夷吾）并且杀掉了里克。丕郑听说这件事后，十分害怕，于是就和秦缪公谋划说：“晋国人心里并不想让夷吾做国君，实际上是希望重耳回国继位。如今夷吾违背了和秦国的约定，还杀掉了里克，这全都是吕甥、郤芮的计谋啊。希望您用利益引诱吕甥、郤芮，赶紧把他们召来，等吕甥、郤芮一到，再改立重耳为国君就方便多了。”秦缪公答应了这个计划，派人跟丕郑一起回晋国，去召见吕甥、郤芮。吕甥、郤芮等人怀疑丕郑是想在他们和夷吾之间挑拨离间，于是就劝说夷吾杀掉了丕郑。

丕郑的儿子丕豹逃奔到了秦国，劝秦缪公说：“晋国国君荒淫无道，百姓都不亲附他，现在可以去讨伐晋国了。”秦缪公说：“百姓如果真的不拥护他，他怎么能够诛杀他的大臣呢？他既然能诛杀大臣，这说明他还是有一定能力协调国内局势的。”秦缪公没有听从丕豹的话，不过却在暗中重用丕豹。

这里要说一下的是，用丕郑是阳谋，是明摆着对夷吾失信不满和警告，是战术。而用丕豹是阴谋，是在必要的时候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是战略，谋的是未来拿下晋国。

秦缪公十二年，齐国的管仲、隰朋去世了。晋国发生了旱灾，派人到秦国请求援助粮食。丕豹劝说秦缪公不要给晋国粮食，要趁晋国饥荒的时候去攻打它。秦缪公询问公孙支的意见，公孙支说：“饥荒与丰收是交替出现的情况罢了，不能不给（粮食）呀。”秦缪公又去问百里傒，百里傒说：“夷吾得罪了您，可晋国的老百姓有什么罪过呢？”于是秦缪公采纳了百里傒、公孙支的建议，最终还是给了晋国粮食。秦国用船运车载的方式来转运粮食，从秦国的雍城到晋国的绛城，运粮的队伍首尾相连，络绎不绝。这是秦缪公收买民心，得民心最好的做法。一定意义上讲，得民心者的得天下。民心是赢得天下的基础的基础。

两年后也就是秦缪公十四年，秦国发生了饥荒，便向晋国请求援助粮食。晋国君臣一起商议这件事，虢射说：“趁秦国闹饥荒去攻打它，能够建立大功。”晋国君听从了他的建议。晋国国君这种恩将仇报的做法，在晋国的民众中是有很大一部人是不赞同的，将心比心地说，它违背了人们最朴素的善良。

秦缪公十五年，晋国发动军队准备进攻秦国。秦缪公也发兵迎击，派丕豹率军，自己也亲自前往作战。九月壬戌日，秦缪公和晋惠公夷吾在韩地展开会战。晋惠公甩下自己的军队，亲自去和秦军争抢财物，回来的时候驾车的马陷入了泥潭之中不能自拔。秦缪公和部下驱马追赶他，没能追上晋惠公，反而被晋军包围了。晋军攻击秦缪公，秦缪公受了伤。

就在这个危急时刻，当初在岐山下偷吃了秦缪公良马的三百多个乡下人，驱马快速冲入晋军阵中，晋军的包围被冲开了，于是秦缪公得以脱身，反过来还活捉了晋惠公。人常说善有善报，善始则善终。同于的德者，道亦得之；同与失者，道亦失之。晋惠公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当初，秦缪公丢失了几匹良马，岐山下的乡下人一起把马抓住吃掉了，官吏追捕到这些人后，想要依法惩处他们。秦缪公说：“有道德的人不应该因为牲畜的缘故而去伤害人。我还听说吃了良马肉如果不喝酒的话，会对人的身体有害。”于是就赐给他们酒喝，并且赦免了他们。

那三百个乡下人听说秦国要去攻打晋国，全都请求跟随秦军一同出征。等到看到秦缪公陷入困境，他们也都不顾危险，奋勇向前，争着冲锋陷阵，以报答秦缪公当初赦免他们偷吃马肉的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