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地上的火，黑暗中的梦。（上）
40大地上的火，黑暗中的梦。（上）
夜幕之下，火堆中的枯柴噼啪，仿佛天上地下唯一的光亮。
陆辰将一小杯加热好的牛奶递给谷幽，后者露出了一瞬间的迟疑，明明在裤裆峡里她还对那些有可能是人肉的肉干毫不在意，这一刻却又对普通的牛乳踌躇犹豫。
因为刚才那一幕的冲击力太强了，无论是狭小畜栏里被锁链捆缚的XX，还是挤奶器上挣扎抽搐的XX，亦或者是纵横交错的输奶管、房屋中央巨大的储奶器皿……都给人一种来自于灵魂最深处的，生理性恐怖。
哦她说过她喜欢喝橘子汁，那估计就是不爱喝奶了。
陆辰看她犹豫，干脆的把牛奶递给了另一侧的毕月乌，严格来说他俩才是需要补充体力的人，谷小姐这一晚上，不是被背着，就是扔来扔去——巧的是，就在他把牛奶收回去的时候，谷幽伸手去接了。
接了个空。
“诶你！”
毕月乌哈哈大笑，把杯子递给谷幽：“谷小姐先来？”
谷幽挥挥手：“算了算了……”
然后她又继续问道：“在黄风岭，也有人奶农场吗？”
“我们禁止人奶农场。”
“哦？为什么？”
抗体乳汁严格来说是一种药物，它有存在的客观需求，能产奶的健康少女实质上拥有一种优势，只要不像黑水要塞那样竭泽而渔，谷幽并不觉得这样一种商品有什么问题——过度压榨与完全禁止，都是走极端。
毕月乌浅抿了一口牛奶：“因为……无法向后人交代。”
“交代？交代什么？”
“谷小姐也是健康的，对吧？”毕月乌看向她光洁的脸。
她过于光鲜亮丽的外表本身就是健康的象征，白天她想拉陆辰下水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并发症，陆辰没下，但清楚的看到了她身上，没有肌肉瘤，没有囊肿。
“是啊。”
“那谷小姐要是有一天可以哺乳了，也会将多余的奶水卖给别人吗？”
这……
这问题还蛮复杂的，它与废土上匮乏的资源、辐射病患者对生存的渴望、商品贸易、道德底线与伦理标准……诸如此类的事情密切相关。
“在这样的世界里，我并不觉得这么做存在什么道德问题。”谷幽说。
既然他们禁止人奶农场，还说什么无法对后人交代，那多半就是认为其中存在道德问题了。
“那就是会？”毕月乌看着他。
“是的，”谷幽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有这个功能了，一口身体在特定时间里自然产生的分泌物，就能缓解他人的病痛，何乐而不为？”
毕月乌笑了笑：“这是错误的，谷小姐。”
“错误？”
“这，根本不是一个道德问题，这是个自然科学问题——雌性哺乳动物在分娩后，激素的变化促使乳腺分泌乳汁，喂食幼崽，这是大自然设计的规则，是天道伦常，无可厚非的事情，孱弱的幼崽需要母亲的喂养与保护，物种因此得以延续。”
“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幼崽，不可能一辈子不断奶，伟大的妈妈不可能一辈子供养，学不会捕猎的熊就该饿死，学不会飞翔的鹰就得摔死，人也一样。”
“而娑罗州，竟然有这么一大群需要终生服用母乳的人……那些少年兵，还有黑水老爹，是母乳的最大需求者，是残次品，是早该命尽的病人，而他们忤逆了自然规律，以扭曲的方式绑架了母亲，绑的甚至还不是自己的母亲……”
谷幽愣了愣神，其实关于抗体乳汁的问题在全世界都有争议，比较被大众认可的观点是：这是在特定时代下的特殊情况，经历核战的第一代因为辐射病近乎灭绝，废土上出生的第二代中只有少数人拥有抗体，第三代则要略多一些，总之，抗体乳汁虽没有办法治愈辐射病，但可以缓解，如果完全禁止，那么第二代同样也会发生大灭绝……人口断层，文明与知识就真的崩溃了。
——在后来，人类陆续研制出了一些抗辐射病的药物，抗体乳汁也就不再有存在的意义，但在早期的废土，也就是如今娑罗州这样的蛮荒世界，它需要存在。
而毕月乌的说法，在谷幽听来并不新鲜，它有一个专属名词，叫做「废土种族主义」。
毕月乌继续道：“这就衍生了第二个问题：哺乳动物不可能一生都停留在泌乳阶段，大量催乳迅速榨干了她们的生命，人口的结构从底层就彻底崩溃了，原本的娑罗州应该在不断的繁衍中出现越来越多的适应者，可这么多年过去，辐射病仍旧风行，适应者的数量始终维持在一个较低的数字上。”
“为什么？”他自问自答道，“因为健康的雄性永远被作为苦力奴役，健康的雌性永远被作为药物压榨，本该寿命更长的适应者，却得在生存的压力下走进角斗笼，为一张牛皮厮杀。”
为了适应大自然，人类自发进化出了抵御辐射病的基因，这便是适应者。
但在娑罗州，大量的女性适应者被关进人奶农场，短短几年便走到生命的尽头，剩下的男性适应者大概率只能与女性患病者结合，已经适应的基因被迫与残缺的基因再组合……
谷幽侧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沉默不言，独自吃着面饼喝着牛奶的陆辰。
心底有一股凉意升起。
因为她似乎明白了北极星在角斗笼前的那句‘我，不杀人’是什么意思。
角斗笼里的是人。
被堆在黄风岭之巅的人头塔，是早就该被大自然所淘汰的残次品。
“所以，谷小姐，我们没有办法向后人解释……”毕月乌笑了笑，“为什么更优等的物种，会被活不过二十岁的寄生虫奴役。”
“禁止人奶农场，是因为这不是男人和女人的问题，也不是统治者与被统治者的关系，它无关道德，而是自然的抉择，这是一场战争，是新人类对旧种族的讨伐！”
“可娑罗州存在大量的病人，他们需要抗体乳汁缓解病痛，”谷幽说，“如果彻底禁止，这会是一场灾难。”
“我们并没有说完全禁止，谷幽小姐如果愿意贩卖自己多余的奶水，我们不会干涉，但人奶农场那种地方，不允许存在。”
“那么黑水老爹呢？”谷幽又问，“第一代与第二代中，存在大量的重度辐射病患者，他们有强烈的需要，而且……因为更年长，他们中只要活下来的人，几乎必定是权力最大，武力最强者。”
没有人奶农场，少年兵也不会存在，而没有那些短命且容易被洗脑的少年兵，很难想象健康的适应者会听命于病人。
“谷小姐，有一点很重要，”毕月乌看着谷幽，“不是我们把世界打成了这样。”
“也许像黑水老爹那样经历过核战的人中，大多数也是无辜的受害者，但自然规律就是自然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事实就是……”
他将一块烘热的面饼递给谷幽：“只有能放肆吃、放肆喝的我们，才是新世界的主宰。”
是的，这就是废土种族主义。
谷幽心中道。
她接过那块面饼，塞进自己嘴里。
不管她自己的看法与立场是什么，事实就是，健康的谷幽，是自诩新人类的群体中的一员。
“所以你们就是因为这个才在黄风岭建立了户籍制度？你们所收容的人，都是适应者？”谷幽又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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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一个小设定吧：所有人都是突变者，偏向于良性，不会年纪轻轻就病死的，是适应者，但适应者并不是没病，只是勉强共存了而已。
反之就是恶性突变，就是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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