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独辨群谋
陈绩实在是善于蛊惑人心，短短几句话就说到了袁绍的心里上了，袁绍呼吸急促面色潮红，急忙问道：“子远何出此言？”
“大将军坐拥四州之地，统一北方指日可待，而曹操占据中原，是图谋南方唯一的阻碍，只要大将军攻破了曹操，占领中原，奉迎天子与邺城，则天下可定矣。”
审配冷笑一声，问道：“天下可定？南方众多诸侯难道是摆设不成？”
“南方？”陈绩故意做出不屑的样子，“自古北方才是龙兴之地，南方不过是苟延残喘之地，刘景升有名无实，孙伯符霸王之勇，还要求助袁术借兵开拓，刘季玉守户之犬耳，唯有曹操乃枭雄之资也，若大将军攻破曹操，天下便是您的了。”
“那你主公刘玄德呢？”郭图突然阴笑道。这个郭图鬼气森森，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看问题每每都直击人的最深处，有着“诡书生”的称号，实在是难缠，也怪不得沮授这么不喜欢他。
不过既然陈绩站在了这里，自然是有准备的，他知道现在遮遮掩掩反而不好，不如大方讲明白。
因此陈绩很是诚恳地说道：“我主刘玄德一心匡扶汉室，若天子无大碍，我主也无意于争夺天下，况且我主不过坐拥徐州一地，带甲者不过五万余，实在是不值得与天下各方英雄相提并论。”
逢纪敏锐发现了陈绩话语中的错处，不禁笑道：“你也说了你主公刘玄德带甲者不过五万余，我们为何要跟你联盟？”
这袁绍麾下的各个谋士真的是不简单，有这样一群人帮袁绍谋划，这么好的开局，袁绍居然能失败，真的是让人费解。
陈绩心里面吐槽，嘴里却没有闲着，做出坚决的样子道：“元图先生可曾听闻有志者事竟成，霸王项羽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我主刘备虽然弱小，但是与那曹操已经结怨，背水一战之下，也能让曹操脱掉一层皮，到时候你们不就可以用很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
田丰其实对这个计划还是有些心动的，不过对于结盟一事他还是有疑虑，此时便出言问道：“我们为什么相信你们？”
“我主虽然地盘不大，但是刘备仁德之名相信你们应该也听过，这背信弃义的事情，我主从来不会做，若你们不相信，我们徐州可以率先出兵，等吸引了曹操的注意力，然后你们再行出兵。”
陈绩的话一时让袁绍的谋士们全部沉默，刘备率先出兵攻打曹操，可以说是很有诚意了，到时候他们完全可以根据实际战况来排兵布阵，出谋划策，甚至若是战事不利，袁绍完全可以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
陈绩当然知道他们的想法，不过若是袁绍答应结盟，陈绩在出兵之后一定会将这个消息传遍天下，这样如果袁绍不出兵的话，他的名声就会受到极大的影响，这个时期誓言还是很有用的，这也是陈绩的反制措施之一。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沮授突然开始了：“近来讨伐公孙瓒，出兵长达几年，百姓疲惫乏困，粮仓没有积余，赋税劳役征多，我们需要休养生息，鼓励百姓农耕开垦土地，恢复实力。”
这是在找借口趁机考验自己的眼光，陈绩心下了然，知道沮授这话不是无缘无故，便笑着回道：“曹操如今跟张绣交恶，疲于应付，现在出兵正好，眼下凭藉大将军的威武，会合河朔地区强大的军队，用来讨伐曹操，其势易如反掌。现在如果不及时攻打，将来若等他在宛城平定张绣，腾出手来，那时再攻打曹操难度可就大了。”
“况且我们现在等于是三家合力一起攻打曹操，相信以大将军强大的实力，根本就用不了多少资源的。”
沮授不同意陈绩的观点，反驳道：“消除祸乱，诛除强暴，这是符合道义的军队；仗恃人多，凭藉强大，这称为骄傲的军队。仁义的军队没有敌手，骄傲的军队必先灭亡。曹操拥戴迎接天子，在许都建造皇宫。现在发动全部兵力南攻曹操，就违背了道义。而且克敌制胜在于谋略，不在于力量的强弱。曹操政令已经施行，士兵精强干练，并且有荀文若、郭奉孝、程仲德等谋士相助，不是公孙瓒那种等着被包围的人，现在攻打曹操，风险太大。”
“沮授先生此言差矣，”陈绩摇头反对道，“周武王讨伐商纣，不算不义；况且派兵攻打曹操，还怕找不出理由吗？再说了，大将军的麾下士卒勇猛强悍，文有诸位谋士相助，武有天下闻名的河间四将，如果不抓住时机早早决定大业，就成了人们所说的‘上天赐给而不去获得，反而受到上天的谴责’。这是越王勾践之所以称霸，吴王夫差之所以灭亡的原因。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应该不会觉得自己比不上荀文若郭奉孝之流吧？”
这话一出，沮授一时语塞，虽然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却再也找不到什么合理反对的理由了。
许攸此刻再度开口说道：“即便是要攻打曹操，我们自己就可以，何必与你们联盟？”
陈绩见到现在这种情形，心中一喜，心知已经快要说服袁绍这边的人了，他们估计内心已经同意出兵攻打曹操了，现在许攸的话，不过是在提及双方利益分配的问题，而这一点，陈绩也早就在心里有了应对。
“我之前说过，我主刘备与曹操已经结怨，曹操时时不忘屠戮徐州，又是为了营救天子，此乃大义也，若大将军同意出兵，我们结盟之后，我军自费所有粮草辎重，并且打下所有曹操的地盘归大将军所有，我主不要任何一片土地。”
听到陈绩的话，袁绍手下的众多谋士互相对视一眼，都深吸了一口气，这哪里是结盟，这完全就是在圣人啊，自备粮草打仗，还不要任何战利品，这种盟友如果不要那不是成傻子了？
都传闻刘备宽和仁义，若陈绩所言都是真的，那这就不是传闻了，这刘玄德那可是真仁义，简直是圣人在世。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袁绍和他手下这些谋士心里其实已经倾斜，只不过他们不是傻子，天下没有免费的食物，不可能就凭借陈绩的一番话就马上做出决定，肯定还会讨论一番，袁绍这个时候和颜悦色地开口了。
“子远，兹事体大，容我们商议一阵，你先回去驿馆等待消息，我们商量几日，有了结果立刻通知你。”
陈绩也看出来袁绍和他手下这些谋士动心，不过这仅仅是开始，他也知道这件事不能着急，也已经做好了在邺城居住几日的准备。
所以此刻听到袁绍的话，陈绩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依然是不露声色。
“如此那我就等待大将军的回复了，在下告辞。”说完之后，陈绩就和亲卫一起离开府衙回到驿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