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八臂天王
不久，三人行至一处山间酒楼。
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看便是黑店。
石晖见了，却是面露喜色，大步流星往店里奔去。
秦晟则向林轩解释道：“观主，这店是寨里所开，专为弟兄歇脚、打探消息之用。”
“咱们先在此地稍作歇息，再往山上去。”
林轩微微颔首，答应下来。
两人踏入店中，只见门前窗槛边坐着一位美妇，正与石晖笑骂。
这美妇身穿一袭绿纱衫儿，头戴鎏金钗环，看上去倒也是个俏媚人儿，只是言语间略带几分艳俗。
见到林轩和秦晟进店，美妇起身，行了一礼，娇声道：“见过秦兄弟，这位便是二当家的师弟吧。”
她的目光在林轩身上打量，赞叹道：“当真是个俊俏道人儿。”
石晖哈哈一笑，道：“二娘，别看人家年轻，却是个神仙人物，有着仙家手段。”
美妇闻言，连忙向林轩行了一礼，道：“妾身姓章，山寨里的兄弟都叫我二娘，道长也这样叫我便好。”
林轩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虽有美人在前，但师兄身死之仇未报，他心中沉重，哪有心思顾及其他？
章二娘见状，也不以为忤，而是呼唤店里伙计，张罗起酒食来。
三人便在章二娘的引领下，找了张干净桌子坐下。
店内虽简陋，却也干净，墙上挂着几张兽皮，角落摆放着几坛老酒，散发出阵阵香气。
秦晟见林轩沉默，便为他介绍了章二娘的来历。
“二娘原是书香门第的闺秀，只可惜命运多舛。”
“新婚之夜被一群恶贼破房而入，不仅坏了她的清白，还将她掳上山去。”
“家中老父得知此事，气急攻心，竟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林轩听罢，眉头微皱。
秦晟继续道：“后来，寨中弟兄征讨山贼，将她从虎口救出。”
“大当家见她可怜，又赏识她的才智，便认她为义妹，在此经营酒铺，既接待回山的好汉，又刺探四方情报。”
“这些年来，二娘倒也闯出了一些名头，得了个‘俏夜叉’的诨号。”
正说话间，章二娘端着一盘切好的牛肉走了过来，她听到秦晟的话，嘴角泛起一丝娇笑：
“什么俏夜叉，不过是弟兄们抬爱罢了。”
她将牛肉放在桌上，拿起酒坛为林轩倒了一碗酒。
“妾身已派人上山通报消息了。”
“咱们弟兄先随便吃几碗酒，等会上了山，大当家自会设宴款待。”
林轩微微颔首，接过酒碗，饮了一口。
酒液算不得好，但是入口辛辣，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章二娘虽然历经磨难，却仍能保持一份坚韧和乐观，实在令人敬佩。
三人稍作休息，便继续往山上进发。
……
山寨依山而建，气势磅礴，四周群山环抱，险峻异常。
一根朱红色的旗杆高耸伫立，上面悬挂着一面杏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旗上“替天行道”四个黑色大字苍劲有力。
旗杆之后，便是山寨的心脏——聚义厅。
这座大厅巍峨壮观，是凉山众头领调遣人马、商议军情、安排俗务以及排定座次的所在。
聚义厅前的抱楹上，雕刻着一副红底金字的对联。
上书：“常怀贞烈常忠义，不爱资财不扰民。”
林轩随着秦晟、石晖，踏着石阶，穿过寨门，来到了此地。
他们刚一到，便见十来个精壮汉子站在聚义厅前，迎了上来。
领头之人，眼如丹凤，眉似卧蚕，唇方口正，额阔顶平，端的是一表人才，威风凛凛。
正是当初在般阳县起事，自号“八臂天王”的蒋嵩。
也是如今凉山寨中坐了头把交椅的大当家。
还是林轩师兄林胜于乱世中所选的一条潜龙。
秦晟、石晖二人见了蒋嵩，齐齐跪地，行以大礼，口中齐呼：“大哥。”
蒋嵩急忙上前，将二人扶起，随后目光转向林轩，拱手施礼。
“道长便是林胜兄弟的师弟？”
林轩微微颔首，并未言语。
蒋嵩见状，也不以为忤，反是笑道：“既是如此，那都是自家兄弟，还请入宴。”
林轩却是面色冷峻，身形岿然不动，沉声问道：
“我师兄的遗体何在？”
蒋嵩面色微变，随即开口道：“随我来。”
说罢，他便领着林轩来到一处院落。
院落外有三百多名身材魁梧的壮汉守卫，个个披坚执锐，体格健壮，乃是精锐中的精锐。
即便是与拱卫大梁天子的御林军相比，也不遑多让。
林轩见此，脚步微顿，却是看出了这群壮汉的跟脚。
这是按照六甲法所练的六甲神兵。
六甲法乃是元妙老道所传《神霄元妙玉书》中所载的三道妙法之一。
既是修行之法，也是练兵之法。
以符箓、术法加持，可得六甲神兵。
昔日世宗皇帝在世，北疆鞑虏率军十万南下。
帝京危在旦夕。
元妙老道挺身而出，从御林军中选拔精锐操练，得了三千六甲神兵，破了鞑虏十万大军。
作为元妙老道得弟子，林轩和他师兄自然都得了这道传承。
眼前这三百余名六甲神兵，或许便是师兄所练。
只是……
六甲神兵全赖术法加持，若是修士陨落，即便符箓尚存，神兵之力亦将大减。
但眼前这些神兵，却是不同。
蒋嵩见林轩驻足观察，便上前解释道：“这些兄弟，皆是林胜兄弟生前精心操练的六甲神兵。”
“昔日他练就六百余人，却遭官兵剿灭大半，如今历经多年补充，方才恢复了几分元气。”
“林胜兄弟的遗体，便安置在此，由他们守护。”
林轩蓦然开口：“如今由谁主持。”
蒋嵩闻言，微微一怔，正欲开口，却见一人身着白色孝服，面带悲色，从院落中走出，对着他行礼。
“大当家。”
蒋嵩随即介绍道：“这位是樊衮兄弟，也有几手术法在身。”
“林胜兄弟生前传了他练兵之法，如今六甲神兵便是由来操练。”
林轩目光一瞥，便将樊衮的底细看了个通透。
此人身上气息紊杂，出身平平，但如今所修行的却是正宗的六甲法，且已有多年修为，非是巧取豪夺而来。
蒋嵩所言，确非虚言。
樊衮察觉到林轩修为深不可测，心中一惊，猜到了他的身份，便欲行礼。
林轩却已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