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如瀑的浊流
被雪莉掐着脸的艾尔修毫不反抗地坐在沙发上。
“真是奇耻大辱！区区僵尸居然骗我！”
其实不是艾尔修不在意记忆问题，毕竟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目标了，为此还加入了库尔萨和阿却尔纳一方，就是为了在本次事件结束后前往记忆中的住址。
这一次来黄金魔女的办公室也完全是因为艾尔修确认情报，可以在较小风险下找到黄金魔女，至少也是找到一点其他线索。
至于要学魔法之类的事情，纯粹是生存所需，不然即使作为僵尸可能不用睡觉，也有可能在某一次走神时意识脱离躯体。
话又说回来。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也不是有意要骗她的啦，本来也有发自内心成分，雪莉估计也是误解了他一开始的表情。
后面也是发现这样能有助于她对自己的态度修复，才顺着演下去的。
至于让雪莉发现他心思的那句话，纯属没绷住……
“好惹搞了……”
艾尔修把雪莉拎起来，伸直手臂，让她碰不到自己的脸，即使这样也雪莉也依旧不依不饶地捶着他的胸口。
小姑娘手还挺长。
不过既然没有用魔法，那就证明她其实也不是真心想报复自己。
确实如她所说，她不是什么性格很恶劣的人。
无人机很能看懂气氛地来到雪莉身后，艾尔修看着那伸出来的机械手，相信它能承载雪莉这样轻的少女体型。
“能好好说话了吗？”
艾尔修面对着被挂在无人机上的雪莉，稍微又离远了一些。
“奇耻大辱，我会记住这一天的。”
雪莉发出了可爱，啊不，可怕的未来宣告。
无人机将雪莉放回沙发的另一边，仍旧气鼓鼓的雪莉指着艾尔修面前的那封信：
“那是什么，黄金魔女特意留给你的信吗？”
特意留的？
艾尔修也不清楚信件里面有什么，只是因为它被压在花瓶下面，还戳了他的头，这才把它带过来的，谈不上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不过，也有可能？
“我看上面的魔力和你的很相似，像是使用同一领域魔法的人残留的。”
雪莉把信拿到手里，左瞧右瞧，又戳了戳火漆，才递给了艾尔修。
同一领域……使用过相同魔法吗？
艾尔修接过信，犹豫了片刻，揭开信封。
信纸掉在艾尔修腿上，果然有种莫名的亲和感。
“贵安，被你找到了！恭喜恭喜，我还放得挺显眼的，没辜负我的好意嘛。”
“咳咳，如果你还能从这里出去的话，希望你能来12区的阿多尼斯度假区，作为恭喜你找到新生的礼物，那里能让你安心休息一段时间，记得带上手里的卡哦。”
“另外，我猜你想使用我的魔法吧，抱歉没法当面指导，不过你可以尽管相信你的心脏哦；既然你是能醒过来的人，那你胸口的那孩子必定也被你传染，拥有着非比寻常的强烈欲望吧。”
“以上，新生快乐。”
随性的字体，书写着甚至没有标齐每一行，任由文字乱飘在信纸上。
“什么，里面有写什么有用的东西吗？”
雪莉凑过来瞟了一眼信纸上的内容，
“还真是写给你的啊……这算是受到魔女的祝福了吧，虽然我听说黄金魔女和龙之魔女凑在一起走掉了，不过，真得去吧，一听就是好地方啊。”
艾尔修攥着信纸一角，莫名有些愤怒，轻佻的语气，毫不在意的态度，丝毫没有自己是在做一件扰乱他人人生的事的自觉。
“啧……”
以至于他不耐烦地咋舌。
“这都不高兴吗？那可是魔女……啊，对不起，忘记在现在你的眼里，黄金魔女是把你人生搅得一团糟的人，不过你怎么知道你以前是感谢还是不情愿呢，不必有这么大的恶意。”
雪莉收敛了一点脸上的兴奋之色，拿起了自己跟前的花瓶，
“好了，好了，让我来看看，我这边是什么情况吧……喂，小僵尸，别那么消极了，先从这里出去再说吧。”
“我叫艾尔修。”
“那小僵尸艾尔修，你也过来看我手上的东西好了。”
以前吗……
全都出于“自愿”。
也就是说“艾尔修”是希望变成现在这状况的吧。
事到如今居然在为了另一个人的选择动怒，说不定没有他的选择，自己根本就没机会来到这里，真是昏头了啊。
哎。
“我知道了。”
艾尔修将视线聚焦在雪莉捧着的花瓶上，只是一个有着紫色花纹的长颈陶瓷瓶而已，看上去除了有点昂贵，没什么奇特的。
不会只是用来标记这封信的吧。
“奇怪，魔力团块纠集在底部，什么情况，难道是有东西吗？”
雪莉用力摇了摇瓶子，想要倒出什么。
啪嗒。
一粒种子掉了出来，落到雪莉腿上。
是什么花的吗？
黑色的种子以几乎不可见的幅度蠕动了一下，但就是这一下被艾尔修捕捉到了。
不对！
“雪莉，小心！”
“什么？”
艾尔修一把抓起种子，朝着阳台扔去，咯吱咯吱的响声传来，什么东西破壳而出的声音紧接着出现。
漆黑一片的泥状物涌动，顷刻间膨胀到比沙发还高，朝着前方涌来。
“无人机，你快飞出去！”
无人机离弦之箭般，趁着泥状物还未堵住阳台的出口，飞向开阔地带。
“走！”
“现在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了！”
艾尔修和雪莉立马开门跑出去，摔门而出的间隙里，泥状物已经膨胀到天花板大小。
身后，未经过特别加固的客房门完全抵挡不住黑泥的膨胀，连带着房门周围的墙壁也全数挤烂，朝着走廊填充。
二人没有犹豫，跑入胶囊电梯，开放式的魔力电梯轨道会最大程度地减轻黑泥的挤压。
“一楼！”
二人异口同声，投影数字出现，更多的广告也投影出来，胶囊电梯开足马力向下驶去。
黑泥还在追赶，将屏障腐蚀干净后，压倒性地跟上电梯，即使是在同时涌入其他楼层，速度也完全不逊色于电梯，如果没有开始的距离优势，只怕现在已经触碰到电梯厢的顶部了。
“那是什么？”
艾尔修一边看着逼近的黑泥，一边看着一旁眼睛盯着黑泥不说话的雪莉。
“好……好混乱的魔力，那是什么东西……居然能让这么混乱的魔力走向共存在一起，不妙不妙不妙……”
“就没有定论吗！”
“别那么大声，那玩意儿是一群莫名奇妙的魔力纠集在一起，只为了流动而生的实质化魔力，并非是造物系的产物，而是不加任何魔法术式加工的‘纯粹的混乱’，总之，最好不要接近那东西，刚才要是它在我身上爆发那就完蛋了。”
雪莉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刚才接触了“种子”的大腿，注意到下方已经接近了一楼大堂，
“糟糕，下方没有建筑限制了！那些东西会比我们落地更快洒在地上！”
雪莉手中咏词浮动，指间瞬间夹住一个个凭空造出来的颗粒，甩在胶囊电梯的门上。
“捂住耳朵！”
“开！”
爆炸声后，雪莉一脚踢开电梯门，拉住艾尔修往下跃去。
“什么？喂！”
艾尔修被拉到半空，看着距离自己几十米高的地面，几乎是攥紧了雪莉的手。
“别吵，还不够！”
雪莉再次制造出几枚爆炸物，这一次比在电梯里用的，已经变成手榴弹大小。
将手中的爆炸物抛出，雪莉重新从防晒衣中摸出一个指节大小的装置，用牙拉开拉栓，往电梯方向扔去。
“冲击准备，艾尔修，抓紧我！”
灰色的结晶在空中凭空膨胀，形成一个半圆的阻挡物，刚好被雪莉抵住。
不对，这不是那个魔法使的晶体吗！
轰轰轰——
没等艾尔修继续反应，连续的爆炸在近在咫尺位置爆炸，将他们推向更远的地方，一瞬间产生的加速度让艾尔修和雪莉撞在晶体上，尽管雪莉为两人施加了紧急的抵抗系魔法处置，但仍旧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黑泥从上层的酒店建筑喷涌而下，泄洪一般的速度，还在半空中继续增殖膨胀。
巨量的黑泥由四散喷涌变为连接到一起，彻底疏通建筑的通道，像瀑布一样冲击酒店下的广场。
远处，半圆的晶体聚合物载着两人重重落地，滚动了几圈，把二人甩出保护罩。
在接触到广场，并畅快地覆盖了酒店大堂周围的百米距离后，黑泥总算是尽兴地停下了。
“咳咳……”
“差点交代了……还好反应够快，要不是提前做了储存亚尔曼魔法的炼金器材，根本跑不到安全位置。”
雪莉想要站起来，却一个趔趄差点再次摔倒，在努力站稳身体后，伸手拉起艾尔修，一副“不用谢我”的骄傲表情。
但是艾尔修并没有放手。
“怎么，迷恋上我了？快放开，还不知道这建筑被侵蚀到什么程度，我们得先离开这栋酒店下面。”
雪莉拉了拉艾尔修，并没有拉动。
“雪莉，你和那个使用晶体魔法的魔法使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