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绝境的自问环节
“雪莉，你和那个使用晶体魔法的魔法使是什么关系？”
“亚尔曼吗……”
雪莉意识到艾尔修是见过亚尔曼癫狂模样的人，还是他发癫的对象。
刚才的晶体，他是一定可以认出来的。
“我们，呃，是队友，就是，一个组的……”
不对，我在心虚什么，可恶。
雪莉不禁自问，但是声音还是渐渐小下去。
“你难道看着他全程把我绑在地下，无动于衷吗？”
“这个……”
当时作为队友的立场，她确实没有义务帮艾尔修。
“难道爆炸之后也是你将他带走的吗？”
“是……”
现在说什么也没有意义，虽然她本无意参与到争抢艾尔修这“魔女炼金财产”的事情中，但还是给予了亚尔曼支援。
“那你是以什么心态救我的，明明我和库尔萨离开的时候并未一起带走那个人，我甚至一心希望他真的死在里面。”
艾尔修放开雪莉的手，听从她的建议往外走去，
“我只是……好奇在这种地方，为什么所有人都能坦然地面对危险，并且毫不在意，按照立场，我们甚至应该是敌对的才对。”
天台上也是，商场中也是，在黄金魔女的套房中也是，艾尔修本人才是距离这些魔法最远的人，但却比其他所有人都要绷紧神经。
——不解为何这些魔法使都如此坦然。
——为何能无视这一切，在危险之中自顾自地放松神经。
难道是他太过认真吗……但这并非孩童儿戏，而是真正的战场，身处其中，明明应该朝不保夕，狼狈不堪才对。
尽管艾尔修脑海中不断冒出猜想，但随即又觉得这些都无所谓，对质问雪莉感到抱歉。
只不过是没有适应这战场般的空间而已。
他如此开解着自己，一边理解着自己的立场，一边攥紧手掌。
他是黄金魔女的炼金财产，是这场争斗中不少人渴求之物，他应该有所自觉，自己怎么可能是离战场最远的人。
甚至不少战斗爆发也是因为他才爆发。
——黄金魔女所谓的新生就是这种东西吗？
——自己接下来去寻找“艾尔修”的过去真的正确吗？
就以自己这种完全没法适应魔法使生活的人，就算是能使用黄金魔女的魔法又怎么样，不过也只是半吊子而已，不依附于别人就无法生存下去。
对于艾尔修而言，这是很难接受的事。
“艾尔修，魔力不会骗人，你果然是空壳啊。”
雪莉跟上心有疑虑的艾尔修，在他身后两米处摆出架势。
——一记飞踢踹在他的背上。
“你又干什么死丫头！”
突如其来的一击，艾尔修整个人顺着雪莉的飞踢飞了出去，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为了这点理由怀疑自己，真像个**！好不爽，奇耻大辱！我居然为了照顾你心里这种东西低声下气的！蠢货，**，没骨气的东西！”
雪莉踏着低跟凉鞋，气势汹汹地来到艾尔修面前。
“听好了，艾尔修，我现在告诉你，在基姆勒，魔法使就是这样的东西，你不能适应又怎样；魔法使遵从自己的内心，使用自己的魔法，这就是‘规则’，你为什么要用他人的行为来折磨自己，怎样，你想回头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变得和我们一样，然后去死吗！”
“别开玩笑了！”
“你以为我是什么，我救你难道是因为你是黄金魔女的僵尸吗？我来这里仅仅只是为了赚钱，回去秋协会的区里找一个好地方，好好玩上他几个月而已！你是什么东西都与我没有关系，听懂了吗，我救你，是因为我乐意。”
雪莉伸出手，和刚才一样将艾尔修拉起来。
“现在想清楚了吗？”
“嗯，想清楚了。”
艾尔修因为雪莉突如其来的爆发而哑口无言，只是点了点头。
“只是因为我想而已”，任性但却也是现在的艾尔修绝无可能做到的事，因此他无法，也没有资格对雪莉的话做出正面回答，只能畏缩地点头。
“真是磨叽又别扭的性格……受不了你，那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说着，雪莉就将艾尔修拽着向前走，但是走了几步之后，脚步声兀地停住。
“怎么了……”
艾尔修也跟着停住，行走的路线被雪莉的手挡住。不知何时，挡住他的手中已经握紧了几根微型炮弹般的爆炸物。
心脏剧烈跳动，发出亡羊补牢的警报，艾尔修的目光随之向前探索。
嗯，这个问题太蠢了。
前方的“那个”简直是显而易见。
就在广场尽头，玻璃支撑之下，僵尸们遵守着某种规则，绕开了一片异常折射出的光斑。
在光斑之中，是一位身着紫色洋裙的“女士”，工艺复杂的洋裙反射着阳光，折射出的耀眼光辉让她像是宝石伫立于此。
洋裙的华丽一直维持到脖颈，而在那之上，是一束带着露水的娇艳捧花。
是它！
库尔萨输了吗！
艾尔修瞳孔猛然紧缩，他想起会员卡背面的花纹，这座度假村现在的主人，不会就是面前这个家伙吧……
那她的身份将毫无疑问。
“魔女的下属……居然真的出现了……”
雪莉喃喃道，捏紧了手上的爆炸物。
她身上的魔力比她反射的光线还要炫目，简直像一束火炬般立在那里。
这家伙只看魔力量的话恐怕是她的三倍不止。
“该怎么跑，雪莉小姐？”
“没开打就开始退缩了吗，你就这么怕吗……”
艾尔修的视线没敢离开捧花头，雪莉也紧紧盯住前方，两人心照不宣地后退半步。
“难道你不知道这家伙十有八九是管理这里的魔女下属吗？”
“什么……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
“毕竟我算是敌方反水的单位，总得有点情报福利吧……”
“那就……”
炮弹状的爆炸物伸出拉环，雪莉勾住拉环，猛地扯动引线，拉直手臂把爆炸物扔了出去。
尾焰喷出，三枚炮弹冒着橙色的轨迹直扑敌人而去。
“愣着干什么，跑！”
又是三枚爆炸物，不同的是，雪莉拉开拉环后将爆炸物扔在了脚下，一脚将爆炸物踹上半空。
嘭！烟幕降下，身后烟花般的辉光和火光一齐冲出，爆风非但没有吹散烟幕，反而扩散到了更大的范围。
“这位客人……这样很不礼貌。”
女人的低声呢喃传到两人耳中，不像是在远处，而是像近在耳边。
撕开烟幕，从爆炸中靠近的不是捧花头本人，而是浪潮般的咏词。
“那个时候的……”
艾尔修认出这和当时地下车库中的咏词有着一样的构造，不仅没有因运动而模糊，反而是变得更加具体。
不，仔细一看，这哪里是咏词……
而是无数飞速摆动三对节肢的蚂蚁。
“这又是什么东西啊！怎么今天尽是在被这种东西洪水一样的东西追，不行，回去以后我一定要去占星师那里去看看！”
雪莉提起艾尔修的领子，飒地一下将艾尔修往前甩出去，接着造出能匹敌面前蚁群浪潮的爆炸物。
“先尝尝这个！”
复数个星星一样闪烁的爆炸辉光墙壁般阻挡在雪莉面前，焰流奔腾，吹飞蚁群，在即将包围逃窜的两人的黑色浪潮中建立起一个隔离区。
雪莉乘着爆炸的冲击力，身体蜷成一团，以抵抗系魔法护住表面，顷刻飞到艾尔修面前。
“艾尔修，别停，再跑！”
“雪莉，你背后！”
“什么！”
黑色蚁群切开了门一般的空间，捧花头女人从里面走出，而雪莉脚下则出现了一个和门性质一样的缺口。
嘭！
像是跳过了什么步骤，雪莉整个身体如同被巨人锤落一样重重摔在地面。
——对，没有中间落体的过程。
施加加速度的过程被忽略掉了，只留下结果。
“咳咳……”
一口血喷出，雪莉的半张脸沁在污血中。
这是艾尔修首次看到雪莉受伤，事情发生得太快，让人完全无法反应。
“客人……你似乎，状态很不对呢……”
没给艾尔修抵抗的时间，黑色的咏词连接到了他的脖颈上。
昏昏沉沉的感觉袭来。
“你这样的客人，需要还原啊。”
“糟糕，是毒……”
不是其他手段，连接过来化为实质的蚂蚁只是向艾尔修注射了足矣昏迷的毒素。
这时，一阵风从上空袭来。
艾尔修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他只能依靠咬着自己舌尖延缓昏迷的到来。
无人机和三架与她同型号的同事蜂群似的穿过蚁群，聚集到艾尔修身边，机械手拉住他与雪莉。
“无人机……居然能违抗度假村的现主人吗……”
捧花头的女人自然是不会坐视这群无人机打扰自己，蚁群再次切开空间，这次是直接将拉住艾尔修的两架分成两半。
“果然还是黄金魔女的权限更高……”
捧花头的女人有些愤懑，趁着她走神的瞬间，艾尔修大喊到：
“快，先带走雪莉！她不会把我怎么样！”
无人机没有犹豫，倾斜机身示意后迅速带着雪莉袭至半空，飞出广场。
捧花头的女人并未拦住救走雪莉的无人机，而是就这样看着艾尔修的眼皮耷拉下去。
“不好，意识快要脱离身体了……”
艾尔修能感觉心脏在擂动，但这无法阻止他渐渐倒向昏迷的一侧。
胸口处本来满盈的感觉正在流失，艾尔修明白，正是填充这副身体的“他”正在脱离。
无法抵抗，艾尔修感到舌尖几乎要被他咬断，依旧无济于事。
这下算是走到头了。
艾尔修彻底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