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拔刀者说
“现在再来碰一碰吧……花脑袋……”
液体黄金以肉眼几乎捕捉不到的速度收回艾尔修手中，感受到魔力第一次在身上游走，“魔力器官”一词正式走入他的视野。
胸口的窟窿完全愈合，说到底，僵尸的身体还是有些好处的。
至少不用付出真正死亡的代价就能用出黄金魔法。
但即使是现在，艾尔修也无意真的要打败面前之人，他自觉仍旧无法比上她，无论是刚才用于雪莉的诡异招数，还是只是站在那里，依旧不减的压迫感，艾尔修都不及她。
——不过必须要咬下一口肉来。
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后援，生死未卜的同行者，还有，强到有些过分的敌人。
再怎么死掉，也能到卡戎那里去。
而面前的家伙，可是没有这样的“存档点”。
“哦……不准备逃了吗，这点魔法，也会让你拥有底气吗？”
捧花头的女人掩住下方一点的几朵花，仿佛在掩藏笑意，
“我的名字是瓦赫莉娅，花脑袋什么的，有些伤人，你叫什么……黄金的僵尸？”
“艾尔修。”
艾尔修捏紧拳心，蓄势待发。
“所以，我再问你一遍，不逃了吗？”
“如果你真的会放我走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就飞奔出去，我现在的心跳可是快得不行呢。”
“自然不会。”
“那我们没什么好交流的了，反正你也会想办法把我再变回街道上的僵尸的。”
瓦赫莉娅听到这个回答，咯咯笑了几声——干瘪而不带感情的笑声。
“……无谋之勇啊，真期待你的表现，艾尔修；就魔法方面，你可比刚才制造爆炸的小姑娘有趣多了，放心，我会收力的，你现在可是珍贵的人偶。”
蚁群拔地而起，仿佛是要将广场整个包裹般，遮天蔽日，
“现在再来试试吧！”
艾尔修咔嚓地扭了扭脖子，将吸纳来的魔力集中在右手手腕。
第一时间能使用出来的武器。
艾尔修对自己这么定义到：
“要能一击挥出所有魔力的道具”。
只有如此才有突破的可能，才能翻越二人中的鸿沟。
“现在，要在这个战场，拼命活下去了。”
艾尔修向前迈步，合拢双拳，流淌的黄金从他的指缝中暴走，一头凝结在右手上。
就在艾尔修迈步的同时，周围扭曲的空间出现裂隙。
无数咏词化作的蚂蚁开闸般喷薄，蚁群的浪潮淬满猛毒，朝着艾尔修冲刷过来。
但是现在的艾尔修已经并非是只会逃窜的无能者。
于是就在下一刻——
浓稠的魔力吹飞蚁群，压碎砖石，又呈现出涡流般的流向，将艾尔修裹挟其中，接着朝着他手中正在滴落黄金液滴的刀刃上汇聚。
艾尔修摆好架势，将刀刃归到身后，刃尖微垂。
蚁群再次袭来。
艾尔修紧盯着蚁群上方的瓦赫利亚，扭转身体，刀刃至下而上悍然挥动。
不成型的刀刃划出实质的黄金轨迹，随着那轨迹膨胀的魔力再也无法抑制，化作咆哮的斩击，咏词如星星坠落般四散，而那斩击则是继续膨胀，直至彻底变成一条耀眼的光带。
轰——
象征爆炸的声音响起。
蚁群本想再次咬处一条裂隙，让整个斩击偏转，但是不仅使用了刚才吸纳的魔力，还将沿途，乃至构筑咏词蚁群的魔力一并吞噬的斩击，早已突破这仓促咬开的裂隙的极限。
瓦赫利亚本想离开斩击的范围，但是那斩击居然连它路径上的魔力也一并吸收，还以狂野的方式将吸收来的魔力把她狠狠压在原地。
“真是有意思啊……”
艾尔修拔刀的斩击正面轰击了瓦赫利亚。
“居然打中了吗？”
艾尔修大口喘着气，心中为自己攻击的威力而感到不可思议。
本来只是拼死一搏，但这斩击的实在华丽地不像样子。
这便是“黄金魔法”回应艾尔修产生的产物，将魔力贪婪吞噬所造出的刀具，以及那与之相称的魔法洪流。
斩击的辉光散去，艾尔修紧盯着那魔力爆炸的烟尘中央。
那耸立的蚁群高墙只是出现动摇，并没有完全消失。
还活着。
不必多说，那玩意儿绝对还活着。
果然，在几十秒后，本来还有些懈怠的蚁群重新开始涌动。
空间出现裂隙。
这次是在艾尔修脚下。
“那一招吗？”
艾尔修想要避开，但是刚才将内部魔力全部透支的斩击使得他呼吸都有些困难，更别提敏捷地反应并躲开了。
和雪莉当时一样，艾尔修也宛如削掉了坠落时间似的，凭空获得加速度，猛地摔在地上。
并且还比雪莉那次更加严重。
艾尔修感到自己的内脏正在紧急再生，只不过因为供给魔力的缺少，再生的速度十分缓慢。
怎么回事……感觉眼前闪过了高空，但是并未出现应有的坠落过程，反而是空间一段段像幻灯片般闪烁过去。
身上的伤害让艾尔修手上的刀险些解体，他拄着刀站起，看着那高处的人影。
艾尔修脚下延展出液体黄金，想要再次吸纳魔力，但是周围的魔力似乎已经被掏空，想要重新变得能够吸收魔力，只能从这个魔力真空地带转移出去。
可是现在并不是能让他轻松转移的情况。
“真是……精彩，为什么你偏偏出自黄金魔女之手，偏偏出自她，你，要来我这边吗？”
烟雾倏然被魔力卷成的狂风尽数吹散。
变成阶梯的蚁群上，瓦赫莉娅款款而至。
身上的洋装没有一点损伤，只是手臂处不听话地滴下血液，将紫色的袖口染成更深、也更加妖艳的紫。
而那顶种类繁多的捧花头部也变成了统一的金黄色球状花丛。
她举起受伤的那只手，整个小臂内部完全碎掉了，现在违背关节幅度地耷拉下来。
“你看，尽管你是醒来以后第一次使用魔法，但是你身上的潜力要远超你的同类，黄金魔女赋予你的，剥夺你的，仅仅是残次品也散发出了如此耀眼异常的光辉，这是祝福。”
“来我这边吧，艾尔修，我也并非真心成为燃烧魔女的附庸，不过是黄金魔女将我逼至如此境地而已，让我来服侍一位不稳定的魔女。”
蛊惑的话语从捧花之间释放，瓦赫莉娅伸出还未受损的那只手，缓缓靠近。
“你会在我这里，走得很远，比我远得多。”
艾尔修吐出口中的混杂着胃液的血水，举起右手。
“瓦赫莉娅，除了让蚂蚁来保护你以外，就只能找我这种可怜崽凑数了吗？”
无法融入魔法使的世界的艾尔修注定自己是一位异类，前世大概从未上过战场的他，看见这些魔法使任性的行为，只会代替他们的份神经紧绷。
但是就像雪莉所说的。
“魔法使就是这样的东西”。
说到底，艾尔修清楚他那只不过是太过畏缩，害怕被抛下，害怕在这一无所知的世界上死在某个可怜的角落。
“我是位个性很别扭的家伙，这是你重伤的那位魔法使对我的评价，我觉得这评论简直中肯至极，注定了我与你，不会和你合得来啊。”
艾尔修摇摇晃晃地举起刀刃，刃尖直指瓦赫莉娅项上那捧令人感到厌烦的金色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