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是他太太

买菜回来，苏韵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做饭，中间分了神，不小心切到食指，连指甲带皮肉都切开了。

锥心的疼痛使她清醒过来，胡乱包扎了一下，又继续做饭，十一点半，她提着保温饭盒坐上了去学校的公交车。

到了学校，大门口已经乌泱泱站满了翘首以盼的家长，热闹程度堪比菜市场。

苏韵看看时间还有五分钟，便站在旁边等着。

一个拎饭盒的小个子女人过来叫她，“苏韵，你今天怎么来晚了？”

女人叫楚君，和苏韵是高中同班同学，如今儿子又和苏韵儿子同班，因为房子买得远，为了照顾儿子，在学校对面租了一间房。

“不小心切着手，耽误了几分钟。”苏韵轻描淡写地解释。

“多大人了，还毛手毛脚，我看看严重不。”楚君说，“你可得好好的，不能出什么意外，孩子最关键就这一年了。”

“没事，一点小伤。”苏韵伸出包着纱布的左手食指给她看，“等会儿别跟我儿子提，听见没？”

“我知道。”楚君说，“送完饭去我家坐会儿，我家有消毒的东西，我再给你重新包一下。”

“嗯，好。”苏韵答应着，放学铃就响了，两人提着饭盒挤进人群。

不大一会儿，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跑出来，学校门口一片沸腾。

苏韵站在铁栅门外，看着高大帅气的儿子穿着蓝白校服向她走来，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慌忙转过脸，快速眨动眼睛，在儿子到来之前逼退眼泪，换上笑脸。

“妈，谢谢你又来探监啊！”沈煜抓住栅栏和妈妈耍贫。

“少胡说八道！”苏韵把饭盒递过去，“快点拿去吃，吃了抓紧时间学习。”

“都快学成傻子了。”沈煜抱怨。

“不学更傻。”苏韵说，“妈知道你累，就剩一年了，再加把劲……”

“又来，又来。”沈煜说，“一年对你来说如白驹过隙，对我却是度日如年。”

“我才度日如年。”苏韵说，“我要给你做一千多顿饭外加三百多顿宵夜。”

这帐算得，把沈煜吓一跳，以往没细想，原来妈一年要给他做一千多顿饭，已经做了十几年。

“妈，你辛苦了，等我读大学，你就可以不用管我了，到时候好好和我爸过二人世界。”

苏韵的心被狠狠一击，眼泪差点掉下来。

“别贫了，快去吃饭吧！”

“哦，妈再见。”沈煜没留意到妈妈的情绪变化，抱着饭盒跑了。

苏韵静静站在原地，直到人群散去，才和楚君一起去了她的出租房。

楚君家境不太好，丈夫是个出租车司机，整天早出晚归的，楚君先前是公司会计，为了陪儿子高考，咬牙辞了职，可以说把全部身家都押在儿子身上了，就指望着他能有出息，考个名校，将来找个好工作。

出租房很小，除了厨房和洗漱间，剩下的空间只够摆两张床，床中间用帘子隔着。

苏韵坐在床上，看着楚君给她上药包扎，心里乱糟糟的。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看着蔫蔫儿的。”楚君问。

“没有，就是跑累了，早知道我也像你一样租间房了。”苏韵捶着腰掩饰。

“现在可租不着了。”楚君说，“那么长时间都熬过来了，再坚持坚持吧！”

“是啊，只能坚持了，不然能怎样。”苏韵说。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楚君要去给儿子买学习资料，苏韵便起身告辞，回家给沈煜准备晚餐。

等公交的时候，苏韵突然想去沈哲的公司看看，便打出租车过去了。

公司前台的小姑娘认识苏韵，微笑着和她打招呼，苏韵回以微笑，问她沈总在不在。

小姑娘说在，立刻就要电话通知沈哲，被苏韵阻止了。

“不用打，我自己过去就行。”

走了几步，听到另一个前台小声问，“这谁呀？”

“沈总的太太。”

“还挺有气质的，人也年轻。”

“那是，人家衣食无忧，夫妻恩爱，没什么烦心事当然年轻。”

“真是好命！”

“可不嘛，女人呀，干的好不如嫁的好。”

这话搁在今天之前，苏韵也深以为然，只是现在，她突然不那么确定了。

一起生活了十八年的男人，第一次让她有了不安的感觉。

沈哲的办公室虚掩着门，苏韵正要推门进去，恰好一个女孩子从里面出来，见到苏韵微微一惊，问道，“你好女士，请问你找谁？”

年轻轻的姑娘，五官很精致，合体的职业装绷出窈窕曲线，满满的青春气息。

苏韵看了一会儿，才说，“我找沈哲。”

姑娘笑盈盈地打量她，“请问你哪位，有预约吗？”

苏韵没来由地从她眼里读出一丝挑衅，不觉挺直了脊背，说，“我是他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