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蒋菲的视角里，我的日子过的不知道有多好。

或者说，连网友都在唏嘘：当初清高看不上网红，可网红身家过亿，现在人富我穷，已老实！

蒋菲被公司冷藏，她没有曝光，没有展示在观众面前的机会。她一日一日的苦练，没有任何观众。

好在，蒋菲到底签约了博宇。同学聚会上，大家还是会众星捧月的夸她，大明星苟富贵、勿相忘。

蒋菲迫切的想翻身，得知黎导在筹备剧组，哀求经纪人给她个露脸的机会。千争取，万争取。

经纪人说：「你没名气，没流量。自身条件又不是出类拔萃的。你先练好演技、练好体态。公司对你的打算是先走女团路线，秀星转明星。现在就上戏，你的前途就毁了。」

蒋菲刚聚餐，体重不达标，被罚去跳操加跑，控餐十九天。

彼时，我正和黎导吃饭。

榴莲出手阔绰，想推几个人进黎导的组。

黎导很喜欢榴莲财大气粗的煤老板作风，听说榴莲不干涉创作，只要求塞人，顿时心动。

一场酒席宴散，我已经成为黎导内定的女N，戏份不多但包出彩露脸。

蒋菲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的时候，黎导已经在圈内官宣了女N名花有主，不再对外选角。让大家去竞争其他角色。

经纪人让蒋菲死了这条心。

蒋菲受了蛊惑，认为她只要够豁得出去，她仍然能拿到这个角色。陪副导睡过一夜，蒋菲却被告知：「你更豁得出去又怎么样？大公司出身又怎么样？博宇不推你，你就是个素人。」

「实话跟你说吧，现在是流量的天下。网红出身算不了什么，重要的是有粉丝，有流量。黎导已经把角色给榴莲了，听说榴莲要推他们一姐。现在我也没招。」

蒋菲恨我至极，认为我当初祝福她被博宇签约是别有用心。我祝她飞黄腾达，如今我却前途无量。

拍摄当天，蒋菲混在站姐里。对我下了手。

古装拍摄湖水不深，但蒋菲死死拉着我，水鬼一样。

我终究是被缠死了。

好朋友签约上了大公司，纵然只是礼节，祝福一句前途无量也没什么问题。

我不知道蒋菲为什么因这句话恨上了我。

如今，分不清是重生还是平行时空。

我还来不及为我摆脱了榴莲而庆幸，就听见蒋菲对我说。

「你既然觉得签博宇是前途无量，那这辈子你来前途无亮——」

博宇确实不做人。

娱乐圈的经纪公司大多如此，混出来了赚你通告费，混不出来赚你违约金。

天价赔偿足矣逼死所有人。

从练习室出来，我手脚软瘫，只有六个小时休息。争分夺秒洗漱后，睡眠时间已经不足四小时。

爬上床，还没躺下训导员就来了。大家满脸绝望，痛恨极了在这吝啬的时间里还要开大会。

训导挨个点名，轮到我时，笑着问：「后悔签约了？」

前世的蒋菲这一刻自然是极尽后悔的。

越老牌的名校宿舍环境越简陋，娱乐圈越大的经纪公司对练习生就越苛刻。

这简直比高三生活还惨，平替版坐牢。

榴莲是个不入流的网络公司，一切以赚钱为主。大概是草台班子怕留不住人，宿舍环境倒是极好。几个主播租住在一个别墅里，吃住都听凭安排。

我对训导员说：「不后悔。」

同样是苦，苦与苦是有差别的。

训导员很惊讶这一批人里，还有我这样的。

训导员说：「娱乐圈很残酷，一将功成万骨枯。这里不是你够勤奋，够努力就能被看到，你还要够幸运。在你们幸运降临之前，你们先要熬过一个个孤独的日日夜夜。这段日子你们会很苦。」

「博宇不是速成的地方。但你们放心，博宇和任何一个公司一样，都是想赚钱的。」

「记住，博宇不会打压任何一个有机会能红的人！」

「你们这些穷鬼违约金才有几个钱？捧出一个来，能赚你违约金的十倍百倍不止。」

「当然，博宇不是慈善公司。公司不会赔本！实在把你们捧不出来了。自然赚一笔是一笔，能从你们嘴里敲出多少违约金，会不竭余力的撬出。」

训练室宿舍安静如鸡。

训导员说，「受不了的现在就可以退出！」

确实有不少人开始犹豫，这才第一天。尤其想到以后还要没有盼头的吃着苦数年头，不少人都选择了在此时退出。

刚开始公司没有在他们身上投资多少钱，违约金不过几万块，普通打工人也是赔的起。

我对训导员说：「我听公司安排。」

训导员很惊讶，他若有所思的说：「你是这里唯一没有一脸视死如归的。」

笔杆压迫的敲着点名谱：「这里很苦的。」

我淡然的说：「这世上干什么都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