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玉楼舟与候选人
苏芒此时正站在玉楼舟之上。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云山雾霭皆从脚下飞驰而过，前方骄阳似火，身周可以听到气流被扯裂的呼啸声，但他的衣襟却丝毫未动，脸上只有微风拂过。
这艘玉楼舟通体如同白玉打造，隐隐还有青色流光在其中缓缓流动，想也知不是什么普通的石头。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棵树。这棵树仰头望去甚至看不到顶，其下根须脉络在玉石之间清晰可见，自甲板向四周蜿蜒而下，又将整个玉楼舟完全包裹起来。
无土无水，凭空生长在这条舟上，枝繁叶茂，毫无凋敝之象。
舟上这些人都未曾见过这种景象，便都聚在树下，好奇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苏芒也在其中。虽然前世在各种小说和文学作品中见过许多大能手段的描述，但实际自己面对的时候，才能感受到这是多么不可思议。
“在下平塘镇杨越，家父是个做生意的。”有人在同其他人自我介绍，苏芒扭头看去，评价为一个骚包的少爷。
那人身着一件赤红云蟒袍，腰间以细绦悬有一块精致的青玉，头戴银冠，手握一把做工精致的鎏金折扇，此时正打开来呼哧呼哧地扇着，嘴角未语先含笑，凤眼流转似含情，浑身上下各种零碎但值钱的小玩意挂了一身。
他聊天的对象是个姑娘，神色之间就较那杨越木讷很多，穿着一身青灰色的衣裳，全身再无多余的装饰，手中攥着一把玄铁剑，看着也不是什么珍贵的宝贝。
“哦，哦。”姑娘有些局促地应了声，明显她很不擅长应对这样的人，若不是杨越掐着腰附身与她贴的太近，她必是连这两个语气词都要逃过去的。
“姑娘哪里人？是何名姓？我将家底和盘突出，姑娘怎只字不言，可是我相貌丑陋，入不得姑娘的眼？”杨越贴的越发近了几分，一张俊脸就要贴到人家姑娘脑门。
姑娘后退了两步，不知所措地低下头，手中玄铁剑握的更紧了两分：“上虞城，燕，燕泠。”
“原来是燕姑娘。”那人将折扇“啪”地收起：“上虞城可是这附近最大的主城，比我们平塘镇大了不知多少去了，我自小在平塘镇长大，这还是我第一次去上虞城，真不亏我提前来了好几天，比我们平塘镇有意思太多了。”
燕泠话不多，只偶尔才应两声，杨越却是个话痨子，没人搭理自己也能说上半天。
燕泠不理他，他也不恼，只自顾自说，似乎就是想找个听他说话的。
“上虞城这么大的主城，竟然也有魔修敢作怪。”讲着讲着，话题就来到了上虞城最近风声鹤唳的大事上。
苏芒注意力稍稍偏移过去，想听听这位杨少爷能说出点什么信息来。
“可不是，我涿州府都没听过这样的事情，上虞城居然查了一两个月还没有消息。”一道粗嗓门加入进来：“这上虞城也不怎样，城主府和府衙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这个话题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又有许多人一起讨论起来：“我听说是其他地方的魔修，趁着这次太和派弟子大选混进来。”
“都一两个月了，如何能是因为弟子大选的缘故。”有人不赞同地摇头。
又有人道：“魔修也不过是城主府的推测，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说不定是什么人口贩子，丢的都是乞丐和独行客，魔修怎会如此小手笔。”
有人嘿嘿笑道：“这世道，哪里需要这么遮遮掩掩，去穷地方转两圈，什么女人孩子还不是随你挑，就算青壮劳动力都有活不下去的。上虞城看着繁华，稍微偏一点的地方，照样是吃不上饭，说不定那些乞丐，给个馒头就跟人走了呢。”
此话一出，立刻引得周围人纷纷叹息，他们什么家庭条件的都有，自然也有很多人能感同身受。
“这次能进入太和派就好了，学点法术，回我们村，给那些个富户做个护卫之类，都吃喝不愁了。”
立刻有人嘲讽他：“都当上修士了还想着给富户做护卫呢？你直接把那富户抢了，自己做富户，不就得了？不听话，一剑斩了他！”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转头看他，那人身形瘦小，一副瘦骨嶙峋的样子，衣衫称得上是破破烂烂。
虽然此时还是其乐融融，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彼此之间是竞争关系，这样一个还没入场就已经如此适应修士规则的人，不论对谁都是个威胁。
“都别装了，已经离了上虞城了，还不敢说吗，那个传闻依我看可不是空穴来风，魔修一案，就是城主府在自导自演，自己搭了戏台子自己唱。”有人将话题拉回来，相貌平平，但看起来年纪算是这些人里很大的了。
“之前那城主府三公子席阳舒在公堂上所穿衣袍，和杀老乞丐的人一模一样。”有人旧事重提。
“哎，我记得当时这案子的另一个当事人这次也参加了弟子大选。”杨越用折扇敲了敲脑袋，灵机一动：“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
苏芒恨不得把他嘴捂上，怎么也没想到话题绕来绕去竟然到了自己身上，他现在最不想的就是和城主府扯上关系。
杨越眼光却是毒的很，扫视一圈就把缩在最后面的苏芒逮出来了：“这不就是苏芒兄弟吗，进场的时候我特地多关注了两分，就等着你给我解这一场公案，不然总有个疑问在心里头，我睡都睡不好。”
睡不好干我屁事，我能哄你睡觉？苏芒心里直骂，但周围人都看过来，他也只能摆出一副胆子很小担惊受怕的样子来。
“我哪里知晓，是公堂之上李大人慧眼如炬，免了我的牢狱之灾，我只有庆幸的份。更何况老乞丐有尸体，本也不是魔修作案，这能看出个什么来。”
“不是魔修作案，也逃不了城主府滥杀无辜的事实。”那个年纪最大的对城主府似乎颇有不满：“就算别的魔修作案与城主府无关，当街杀害老乞丐的总归是城主府没跑了。”
“谁给你的胆子如此非议上虞城主府！”一道熟悉的粗嗓门响起，席启元不知何时也来了甲板之上，听了两句就忍不住喊出声来。
众人见是他，顿时一哄而散。
倒也不是怕了他，只是，和一个蠢货一换一，谁都觉得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