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宿敌
金九龄、花满楼出现，陈安、叶孤城当然不可能再打起来。
这一刻，他们已到宝库不远处的一处平房吃东西。
准确来说，是金九龄、花满楼、陆小凤三人在吃东西，陈安、叶孤城没有吃。
两人自从相见之后，视线很少从对方的身上移开。坐在他们身边的陆小凤、花满楼、金九龄都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陈安、叶孤城没有故意散发气势，但每个人都感觉他们就是两口出了鞘，冠绝天下的剑，纵然想要忽略也不行。
金九龄和陆小凤虽然在交换这段日子得到的情报，也在喝酒，但余光却忍不住打量陈安。
他当然知道陈安，也知道陈安是什么时候来到羊城的，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陈安。
陈安的言辞、谈吐、长相、气质、穿着，均和白云城主叶孤城不一样，但他觉得陈安和叶孤城是同一种人，他甚至觉得陈安有资格当叶孤城的对手。
金九龄很惊讶，他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对陈安有如此高的评价。要知道在他的心目中，叶孤城虽然不算天下第一高手，但也差不了太远，而陈安才崛起江湖多久，他居然绝对对方竟可和叶孤城一争长短，平起平坐。
金九龄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虽然惊讶，却也觉得很正常。
至少刚才陈安与叶孤城交手时展现出来的剑术，足以证明陈安是可以和叶孤城扳手腕的超级剑客。
陆小凤也和金九龄一样，虽然在交谈，也在喝酒，但余光却很少从叶孤城、陈安身上移开。
他的心情很沉重。
他发现叶孤城、陈安似乎不可避免一战。
这两人修炼的都是杀人的剑法，一旦决战，必有一方死去。
他还发现一件很可怕的事，看到叶孤城的时候，让他不由想起西门吹雪。他觉得叶孤城、西门吹雪竟也是同一种人：难道这三人若是相遇，必然只有一个能活下来吗？
想到这里，陆小凤心情更沉重了。
花满楼没有看叶孤城、陈安，因为他是瞎子。
不过他却也在观察。
观察不一定需要用看，可以听，可以用心感受。有时候用心看比用眼睛看，得到的答案还更准确。
花满楼用心感觉，觉得置身在了一个剑的世界，他的面上露出伤感之色：这两人好像注定有一个会死在另一人手里，没有谁能改变这个命运，就算两人自己也改变不了。
这世上很少有令叶孤城正眼瞧的人，但陈安无疑是其中之一。自从行走江湖以来，他还从未如此仔细打量一个人，也从未如此久打量一个人。
他的一双眼睛非但可以看穿人心，甚至连灵魂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在他眼中，陈安就是透明的，没有一丁点秘密。
陈安也在打量叶孤城。
说实话，他也从未如此仔细的打量一个人。他不止用眼睛打量，他的精气神甚至整个灵魂都化作了专门用来观察人的精密机器，通过一双眼睛打量着叶孤城。
在他眼中，叶孤城虽然不算透明，但也差不了多少。
他感受到叶孤城的寂寞。
那是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寞。
他也感受到叶孤城的兴奋，一种遇上对手的兴奋。
陈安也很兴奋，因为他觉得叶孤城是他平生以来遇上最可怕的对手，也是最能令他兴奋的对手。
叶孤城开口道：“刚才你好像用了昆仑派的飞龙大九式？”
他见过飞龙大九式，所以看得出，却从未见过那个人的飞龙大九式，比陈安用的更好。
陈安道：“好像是的，”
叶孤城道：“可你不是昆仑派弟子。”
他曾造访过昆仑派，知道昆仑派没有陈安这一号人。
陈安道：“不是。”
他回答非常肯定、快速、毫不犹豫，任谁也听得出他没有说话，任谁也看得出他不是个喜欢说谎的人。
陆小凤、金九龄、花满楼他们本来正在交谈，陈安、叶孤城声音响起，他们不由闭上嘴巴，倾听两人的交谈。
这两个人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只要他们出现，必然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就如天上的大日与皓月，注定是永恒的主角。
叶孤城道：“你好像也用了‘万妙无方，摄魂大九式’？”
陈安想了想道：“好像是的。”
他不是故意停顿，而是真需要认真思考，在那一段短暂交手过程中，陈安随心所欲发招，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用了什么招式。
叶孤城道：“你是魔教中人？”
陈安道：“不是。”
叶孤城道：“你好像也用了回风舞柳剑法。”
他看得出，也见识过回风舞柳剑法。
没有人知道，两年前，他曾和顾道人衣钵传人‘一剑乘风’柳如刚交手，而柳如刚非但是江湖最顶尖的剑客，而且也是为数不多练成回风舞柳剑法的人。
叶孤城发现陈安虽然只用了不过半招回风舞柳剑法，但在这么剑术上的造诣好似已不逊色柳如刚。
陈安赞赏一笑道：“好眼力。”
他是真的佩服对方博学与眼力。
陆小凤、金九龄均吃了一惊。
金九龄吃惊是想不到陈安居然通晓这么多不传剑术。陆小凤惊讶的是，陈安居然在这短短时间内又练成了回风舞柳剑法。他可是知道三个多月前，陈安和霍休交手时，完全不懂回风舞柳剑法。
他的武学天赋到底达到何等地步？
叶孤城道：“但你也不是巴山派弟子。”
陈安道：“我不是。”
叶孤城道：“刚才交手的时候，你还施展出了华山、崆峒、峨眉、苍山等各派剑法。”
陈安叹息道：“好眼力。”
虽然先前说了一句好眼力，但这一次的语气更重，显然更佩服。
能认出回风舞柳剑法、‘万妙无方，摄魂大九式’、‘飞龙大九式’虽然值得尊敬，却并不太让人佩服，因为这毕竟是名震天下的剑法。能将其他没有那么有名的剑术认出来，这才令人佩服。
叶孤城显然是个博学的人，否则也不可能对各门各派的剑法如数家珍。
叶孤城道：“但你当然也不是这些门派的弟子。”
陈安道：“不是。”
叶孤城道：“刚才你施展的剑术武功，我只有一种不认识，你对那种剑术的早已比起‘万妙无方，摄魂大九式’等剑法更熟练，这是不是你本家的武功。”
陈安看着他道：“你只有一种不认识？”
叶孤城道：“不错。”
他为了证明自己，居然将陈安施展的种种武功全部一一说出来。
陆小凤、金九龄、花满楼听得心跳加速。
谁也想不到，刚才那短暂的交手，陈安居然用了二十种武功，而叶孤城说出了十九种。
陈安脸上露出了佩服之色。
他忽然发现江湖人好像小看了叶孤城。
江湖人当然没有小看叶孤城的剑术，却小看了叶孤城的武道见识：
许多人都认为叶孤城只是精而不博，实际上叶孤城非但精研剑术，而且对各门各派的武功都好像如数家珍。
陈安感叹道：“城主可真是博学。”
叶孤城道：“那种我不知道的剑术是什么剑术？”
陈安道：“薛家剑法。”
叶孤城皱眉，这个名字他从未通过。
“我听过薛家针法，却没有听过薛家剑法，这门剑法和薛家庄的‘针神’薛老太太可有关系？”
陈安当然也知道那个薛家庄，甚至还曾去过。
他淡淡道：“没有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我的薛家剑法是我师傅家传的剑法。”
叶孤城道：“尊师是？”
陈安郑重道：“家师薛衣人。”
无论谁看他的表情，都知道他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谁都看出他说出薛衣人三个字的时候，眼中的尊敬与崇拜。
叶孤城当然也看出来，却从未听过薛衣人，他曾剑试天下，挑战过诸多当时有名或者隐居已久的超级剑客，却从未听人提起过薛衣人。
但他相信陈安的话。
叶孤城淡淡道：“你的薛家剑法不逊于飞龙大九式等剑术。”
陈安道：“当然不逊色。”
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叶孤城道：“既然如此，你何不一直练下去，为何还要修炼其他剑术？”
陈安道：“我本应该继续练下去，只可惜薛家剑法并不完全适合我。”
叶孤城盯着陈安道：“你修炼其他剑术的目的是？”
陈安道：“观百家剑术，熔于一炉，创造出最适合我的剑术。”
众人听完无不吸了口冷气。
就算孤傲如叶孤城，也动容。
古往今来，没有几人能有陈安这么大的气魄。
叶孤城忽然叹了口气，道：“可惜！”
众人不解。
可惜，为什么叶孤城说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