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家人
“跟你说，是让你别瞎操心，以后有事就跟我说，不要藏心底，也不要一声不吭的抹眼泪......咱们是一家，家人，知道了吗？”
魏然放下碗，难得心平气和的说话。
孙笑愣了愣，咬着筷子重重点了点头，他又仔细瞧上几眼。
如果忽略脸蛋的青涩，还有那呆萌萌的眼神，魏然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
小姑娘这副眉眼，他确定自己在哪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笑一笑。”
“......”
孙笑盯着他没反应。
“算了算了......让你笑还怪为难你的。”
魏然摸摸鼻子，起身把碗往厨房送，再次叮嘱：“西红柿炒蛋全部吃完，吃不完就丢了。”
“别呀，还有好多呢。”
小姑娘满脸心疼，小声嘀咕。
魏然看见孙笑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好玩。
这丫头还真是......
会过日子。
其实想想也是，现在这是什么年代啊？大家手里都没钱，换做其他家庭，别说一千块，恐怕连五百的现金都没有。
而且魏东来走后，他们家日子过得确实不好。
“心疼？心疼你就吃了啊，赶紧吃完。”
他想了想，也找不到什么好的说辞，看了眼日头道：“再磨磨叽叽的，你恐怕上学得迟到，自行车昨天落在工厂了。”
果然，这句话很有力度。
小姑娘既担心浪费粮食，又害怕迟到，开始大口干饭。
……
七点半。
天光早已大亮，孙笑背着书包走在前，魏然抄着口袋后面跟着。
这感觉，跟遛女儿似的。
“你慢点，慢点。”
魏然喊了一声。
他脚步加快，追上孙笑，拉着她胳膊往车子方向走，小丫头则是茫然的看着他，微微侧头打量，抿着嘴唇一句话也没说。
“我逗你玩呢，昨天办事去了，开车回来的。”
“让你提前出门，是因为这个点上班的人多，车子跑不快，也没让你撒丫子跑。”
“刚吃饱饭，那么着急走路，小心胃疼。”
魏然一边拉着她往前走，一边解释。
这个点，上班的路人很多，本就不宽的行车道，瞬间被自行车大军占据，如果不预留充足的时间，他真不敢确定能准点到达。
慢悠悠晃走到车前，魏然招呼孙笑上车。
她长这么大，还没坐过轿车，这会坐在车里，身子绷得跟木桩似的紧张。
“你放松点，边上那个安全带……对对，就是那个，你拽过来，像我这样插在这里。”
魏然看着小丫头手足无措的样子，突然变得很有耐心。
“是这样嘛？”孙笑歪头望向他，不由出声。
“对，拽不动的话，就往回松一点再拽，那个插销插这里。”他说着比划了一下。
“你怎么会开车的？”
终于系好安全带，小姑娘松了口气，好奇问了一句。
“这玩意简单，以后教你。”
魏然没有解释，哈哈笑几声，示意孙笑坐好。
小姑娘则微微皱了皱眉，感觉有点不舒服。
路程刚跑了一半，她突然小声道：“哥，我有点难受。”
“想吐？”魏然随口问道，小丫头怕不是晕车吧？
“嗯，有点......”
孙笑脸色变得有点白。
魏然想着时间还早，这儿离学校也没多远，便把车停在路边，顺手解了小姑娘的安全带。
“那下车走会路，别说话，省得难受。”
孙笑蹙眉，只是点点头。
魏然叹口气，又道：“你身体太差，这种情况就是得多吃饭！对了，我问你个事。”
小姑娘眨眨眼，想了一下后继续点头，随即又摇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然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不由得失笑，这妮子还挺乖，让她不说话真就不说话。
有点出乎意料。
“我没被学校开除吧？”他问道。
魏然这次猜对了。
孙笑点点头表示确认，然后抬眼望向马路，又有点担心的看了眼停在路边的桑塔纳。
魏然见状松口气，没被开除就好，他边走边继续科普。
“没事，车门锁着呢，没有钥匙打不开。”
“咱们家现在买不起，未来肯定买得起，你要好好学习，以后加工厂就靠你了。”
两个人微微错开半步，一前一后在路上走着。
魏然说。
孙笑听，时不时插上一句。
当有人靠近时，他们便闭口不言，一直走到学校门口。
“去吧，我得走了。”
魏然站定，转身准备离开，别说小姑娘担心，其实他自己也有点担心，毕竟别人的爱车，如果磕着碰着也不好交代。
孙笑抿了抿嘴唇，冲他摆手。
突然她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出声喊住了魏然。
“哥，等下。”
“嗯？”
魏然回头，见她小跑过来，狐疑问道：“你不会又让我在门口等，然后你去小巷子吧？”
孙笑没说话，解下书包，在里面翻找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魏然，咬了咬嘴唇。
“我只能买起这个了。”
魏然看着小姑娘手里的红梅，表情怔愣了一下。
他忽然就明白了，这丫头昨天是去给自己买烟了？
“拿来，以后不许买。”魏然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哦。”
孙笑把烟递给魏然。
把烟揣进口袋，他点点头，“放学再来接你，中午记得吃饭，带钱了吧？”
一千块钱对这个年代的学生来说，已经是笔巨款了。
足够她用到毕业。
“带了。”
孙笑应了声。
一高一矮两个人，站在学校门口一问一答，神情肃穆。
好像两个傻子。
等小姑娘走远，他沉思几秒，又望向前方校门，扬了扬嘴角，表情终于变柔和了一些。
......
上午八点钟，魏然准时到达工厂。
“小厂长，小厂长。”
他刚到办公室门口，刘航的声音就从后面传来，对方先是喊了两声，然后干脆小跑着到了近前。
魏然笑了笑，打开房门。
“昨天，老刘同志七点钟才把油采购回来。”
刘航跟着进来，很是避嫌的称呼刘全友为“老刘同志”，继续事无巨细的开始汇报。
“这些都是植物精炼油，就是价格......价格比咱们的精炼棕榈油便宜不了多少啊？”
刘航抹了把脸上的汗，有些心疼的说道。
魏然的表情本来还算正常，可听到“老刘同志”这几个字时，差点没绷住笑场。
心想这个避嫌法，回家不得吃嘴巴子？
“没事，植物油安全。”魏然声音有些掩饰不住的抖。
他说完直接往办公桌走，边走边道：
“你去把刘大叔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