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逸仙
这是段小楼第一次,在一座宅院门口,见到如此多的大人物。
很多大帅府里随便进出的人,现在只能站在门外,等待里面传出来的消息。
每个人都是忧心忡忡,面露哀色。
他们看见宫宝森前来,连忙道:“靠您了,需要什么药材,尽管提,能再争取个一年半载也好啊!”
宫宝森只能点头,说道:“宫某人自会竭尽全力。”
他踏进铁狮子胡同5号行馆,一路向前,段小楼紧紧跟在后面,越是向前,官员的级别越高。
直到进了一处房间。
房间中,一位清瘦老者半卧半坐于床,正费力的写着字。
段小楼内心一震,这位的长相,他曾从多次在历史书籍里见过。
“兆铭,你读一下我听听。”这位老者开口,语气依然温和而有力。
旁边一位一脸正气,相貌英俊的男子拿过纸稿,念道:
“余致力国民革命,凡四十年,其目的在求中国之自由平等。积四十年之经验,深知欲达到此目的,必须唤起民众,及联合世界上以平等待我之民族,共同奋斗。
现在革命尚未成功。凡我同志,务须依照余所著宣言,继续努力,以求贯彻。最近主张开国民会议及废除不平等条约,尤须于最短期间,促其实现。是所至嘱!”
老者点点头,他床边另外一个中年男子,看见宫宝森,连忙引他过来。
“祥熙,你又叫来了医生?”老者问道。
中年男子连忙道:“再试一试,他是宫宝森,精通东北医术,尤其擅长山参入药。”
老者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西医看过,中医看过,苗医、藏医,也都毫无办法,这位看过后,就不要再麻烦人家了。”
老者又转过头对宫宝森道:“宫先生,受累了。”
宫宝森搭脉,神色慢慢严肃,最后慢慢闭上眼睛,只能摇了摇头:
“肝胆皆已成癌,毒素扩至全身,药石难医。”
四周所有人,全部低下了头,屋子静悄悄的。
宫宝森和段小楼走出房间,宫宝森叹道:
“他这一生,颠沛流离、风餐露宿,只为革命,何曾享受过一天?”
等到两人出了府,一个中年男子叫住了宫宝森,雨水已经把他浇湿,看来已等候多时,他施礼道:
“宫教练,大帅有请。”
汽车驶进大帅府,段小楼虽然来过这里,但从来没正门进去过,车停在会客厅前,两人进了房门。
屋里面只有两人,一位身材矮小,面容沧桑,穿戴着整齐的军装。
另一位是个青年,风度翩翩,一身贵公子模样,但不显得轻浮,这人正好奇打量着段小楼。
段小楼一看,便已猜出两位都是谁了。
“宫老师,这位便是你那弟子吗?”张学良含笑问道。
宫宝森之前也曾在“东北陆军讲武堂”做过老师,张学良在学期间,也学过几手武术。
段小楼上前抱拳道:“大帅,张将军。”
听到段小楼的称呼,张学良也给了段小楼一个友善的笑容。
他之前就听说过,张学良本人反感别人叫他“少帅”,而且在这个时期,“少帅”一般都是戏称。
张作霖叫两人坐下,又开口道:
“宝森兄,刚刚逸仙先生的病情如何了?”
听到张作霖叫自家师父“宝森兄”,段小楼也有些意外。
宫宝森虽比张作霖大了五岁,但地位上并不平等。
宫宝森一叹:“估计活不过3月了。”
张作霖的脸被军帽的阴影盖住,看不清眼睛,过了一会,才道:
“也怪我,非要和冯段两人一同电邀他北上,共商国是。”
张学良则是痛心道:
“还不是他非要绕一个大圈?北上,还要从广州先到上海,再去日本、天津,最后才到北京。”
张学良也曾见过逸仙先生,其风度让张学良心折。
张作霖道:“等他逝世,我会建议北洋政府,为他举行国葬。”
随后又对着张学良道:“小六子,你带着宝森兄的弟子先去大帅府逛一逛,尽一下地主之谊。”
段小楼知道,估计是有些秘密的话要讲,他再一行礼,便和张学良走出房间。
此时的张学良不过二十三岁,却已经历诸多战争,去年的第二次“直奉战争”中,更是任镇威军第三军军长,主攻山海关一线,击败直军主力,一举扬名天下。
现在的他已是司令,可谓是少年得志,但面对段小楼,也有没傲慢之心,只是道:
“你既不在军队任职,便无需称呼我为司令,你我私下可以兄弟相称。”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汉卿兄。”段小楼拱手道。
“哈哈哈,好!不知你的字是?”张学良问道。
段小楼一窘,道:“我还并未取字。”
张学良安慰道:“无妨,现在封建帝制被推翻,要不要字都无所谓了。”
张学良倒是对段小楼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
其实这是张作霖的态度,他这几年屡屡被刺杀,很多次千钧一发,都是多亏了宫宝森的保驾护航。
这让他深知一位功夫高手的作用,他听说,段小楼15岁时,就曾打败上海八极拳法高手张啸林,不由得动了让他保护张学良的心思。
如果能早点捆绑住,一位未来的武术宗师,至少安保方面,就不需要那么操心了,睡觉也能睡得安稳。
可惜段小楼是来自后世的灵魂,任何人都不能让他卑躬屈膝。
一下午的时间,段小楼和张学良交谈甚欢,张学良发现,他对国外的局势,居然也有自己的见解,他甚至懂什么是网球和高尔夫。
又听闻段小楼可能要去天津,倒是高兴起来:
“我也是过年才来的北京,陪我父亲聊聊天,平时都住在天津,你要是来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等段小楼从大帅府出来,心中暗暗盘算,虽然封建制度停了,可哪个名人没有字?自己没有,总感觉气势上就弱了半分。
可自己也不懂怎么取字,他思考了半天,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人,他可太擅长起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