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贾琏被皇帝训斥
王熙凤对平儿递了个眼色,平儿赶紧走到门口,热情地道:“二爷稍等一下,大奶奶正在梳妆。
大奶奶为免不郑重,正在对镜贴花黄。
拾掇半天了,以示对新姨奶奶进府的重视,请新姨奶奶谅解。”
这话水平不可谓不高。
婉转地提出让尤二姐等着,多久都不过分。
尤二姐如果焦急难耐,不想等转身离开,就等于失了规矩。
一是失礼于正室的大奶奶和二爷贾琏。
人家大奶奶都这么重视了,你尤二姐居然连这点功夫都等不了。
二则显得尤二姐过于小家子气,急不可待,一刻都等不了。
贾琏本就理亏,自然不会有意见。
尤二姐则心下不安,这凤姐明显是想给她软钉子碰,所以故意这样做,可她又不好吭声,否则,会不符合礼数。
屋内的凤姐强忍着伤痛,心中如同被针戳了一样。
平儿拿起各式珠钗金簪对着铜镜比划,看哪一个合适。
凤姐干脆拆了发髻,让平儿再挽一个新的发髻。
凤姐原先的发髻是金丝八宝攒珠髻,此发髻是用金丝编造而成,饰以金、银、珍珠、翠玉、琉璃、砗磲、玛瑙和宝石,是一种非常奢侈的头饰。
类似于在假发上缀以金银珍珠等。
平儿给凤姐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又在凤姐的额前坠上三颗小珍珠。
既不奢华,又展示出凤姐大奶奶的身份,还修饰了凤姐有些宽的前额。
庄重典雅中透出了简洁。
镜中那个人眉毛高挑,丹凤眼中透出凌厉。
凤姐将凌厉之色收回,眼中多了一丝柔色,遮掩住滔天的恨意。
凤姐简单的发髻上插着一大两小的白银凤,满头素银的首饰,素得繁琐和耀眼,素得规范,气势自是高人一等。
头上的一根根银簪像是插向尤二姐的把把钢刀。
“把门打开吧。免得二爷和新姨奶奶等得着急。”
王熙凤揶揄道。眼中露出一丝杀气,当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眼中的杀气立刻消失不见。
代之以满腔的热情和欣喜。
“二爷,新姨奶奶,我这装扮了半天让你们久等了。”
尤二姐被凤姐热情的态度弄得愣在当场。
她以为凤姐会泼辣狠厉,会骂骂咧咧,甚至撕打她。
到时候她再哭哭啼啼,柔弱不堪地求凤姐饶过她。
贾琏会更加坚定娶她过门的决心。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姐姐,妹妹跟你陪不是,早就应该过来向姐姐请安了,只是二爷说,怕我这副样子见姐姐会没了礼数。”
尤二姐向着凤姐福了福,而不是跪在地上请安。
小妾见正室,尤其是还没有进门的妾室,正常的是应该行跪拜礼。
凤姐心中越发的生气,面上却不显露分毫。
平儿暗中扯住凤姐的袖子,意思是让她忍住。
退一步海阔天空,日后再来慢慢收拾这个尤二姐。
看来尤二姐不是省油的灯,一进门就称呼凤姐为姐姐,而不是大奶奶。
正儿八经,特别是没进门的妾室,再怎样也要称呼正室为奶奶。
看来这尤二姐身份不是一般的高。
“妹妹快坐。妹妹长得可真美!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出挑的,别说男人了,就连我这个女人见了都心动。”
凤姐挑眉笑道。
这是暗示尤二姐不怎么干净。
这么美,又长期住在自己的姐夫那儿,自然是招蜂惹蝶。
尤二姐抬眼看去,只见凤姐头上佩着素白的银器,身上一件月白的缎袄,青缎的披风,白绫素裙显得分外的素净。
这长相眉弯柳叶,高吊两梢,目横丹凤状,神凝三角。俏丽若三春之桃花,清丽如秋菊。
凤姐这身打扮实际是在告诫尤二姐,宁国府的贾敬虽从玄真观回来了,可仍是一个出家人,还没有正式还俗,打扮自然要素净一些。
连头上的簪子都是银的。
反观尤二姐。
一张瓜子脸上抹着红色的胭脂,桃花刺绣的长裙是大红色,孔雀尾样的发饰显得华贵无比。
“宫里的老太妃前几日薨了,别怪姐姐打扮得素净。”
凤姐道。
尤二姐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仿佛被架在火上烤一样。
她哪知道宫里的老太妃薨了?
贾琏无所谓地一笑:“既然你已拜见了凤姐,择良日进门便是。
凤姐到时候会找媒婆,书聘书,我再三礼六聘将你娶进府。”
尤二姐顿时喜笑颜开,将礼数抛到了九霄云外,温柔地靠在贾琏的肩膀上。
贾琏用手轻轻地拍打着尤二姐的手,一脸的陶醉。
两人你侬我侬,凤姐心中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仍是一脸笑。
“二爷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凤姐的脸上无一丝妒意。
尤二姐放下了心,说了一声“那就多谢姐姐了!”,眼底闪过一丝得逞。
终于能像姐姐那样做姨奶奶了。
贾珍的原配死了后尤二姐的姐姐尤氏便成了续弦。
尤二姐并没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她以为凤姐是真心接纳她。
连贾琏也以为凤姐变得不再拈酸吃醋。
贾琏对凤姐的态度很是满意。
一日无话。尤二姐虽未正式进门,却宿在了贾琏的屋子里。
没过几日,宫里便来了一个太监,一进门便让小厮唤贾琏出来。
这个太监没人认识他,既不是戴权,也不是夏守忠。
“请公公去屋里坐坐,喝茶解渴。琏二爷马上就到。”
小厮兴儿殷勤地道。
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银票往太监的手里塞去。
太监脸上毫无表情,看也不看兴儿一眼:
“洒家奉旨办事,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让贾琏出来吧!”
贾琏慌慌张张地穿好了衣裳,因为是进宫,不能随便穿衣裳,毕竟是正五品的同知,得穿上朝服。
见到贾琏出来,太监不满地“哼”了一声,说道:
“贾大人真让人好等。”
“有点事耽搁了,请公公别见怪,这就走。”
贾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丝不祥的预感袭上他的心头。
这太监有些阴阳怪气,该不会是皇帝发怒了吧?
他一个正五品,还是捐的官,平日都不见得有上朝的机会,因为官阶太低,皇帝怎么就想到他了呢?
贾琏进了宫。
庆帝斜靠在龙椅里,黑着一张脸。
贾琏预感到不妙,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声音有些颤抖。
“陛下,叫臣来有何事?”
“你做的好事!看看这折子上都写的是什么?私下叫你来是朕看在国公爷的份上,如果是在朝会上,御史言官的唾沫都可以淹死你。”
皇帝将折子猛地一把甩到贾琏的跟前,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贾链吓得脸色铁青,嘴唇一个劲地哆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