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暖脚可以呀
晴雯冲着身后的宝玉邪魅一笑，林如海一脸淡淡的表情，他没去管晴雯。
实在是因为他也不太喜欢宝玉。黛玉一身的病就是因为宝玉。
宝玉气得跳脚，不管不顾地用手指着晴雯大叫道：
“你现在变得真是没脸没皮了。
看来姑老爷这适合你待，我那个地方容不下你这尊大神了。”
宝玉总算是找回了一点面子。照说他是年轻的公子哥，如花似玉的小丫鬟应该是往他的屋子里跑。
而不是姑老爷。不过姑老爷看上去比父亲贾政年轻太多了。
虽然只比父亲小十岁，可看上去像是小十五岁，二十岁似的。
“我这儿民主，不约束丫鬟，但也不会让她们坏了规矩，什么对嘴吃胭脂，解罗衫之类的。”
林如海话里有话。
又用颇有深意的眼神看了宝玉一眼。
宝玉羞得无言以对，对嘴吃胭脂不就是指的金钏儿吗！
宝玉心中升起一丝愧疚，金钏儿就是他害死的，当初如果不是他逃走，而是从太太手中救下金钏儿，金钏儿就不是那么悲惨的下场。
他一直为这件事情内疚不已。
宝玉低着头，再也没有说话，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晴雯却插着腰“咯咯咯”地笑着：
“宝二爷，既然你舍不得晴雯，客房这儿还有多余的隔断，不如今晚就留下来。不过，银丝炭用完了，这儿的夜晚会很冷。”
宝玉落荒而逃，他觉得自己被晴雯嘲笑了。
林如海看着晴雯，摆手道：“别刺激他了。”
“老爷，银丝炭是真的没有了，奴婢没骗宝二爷。”
“脚炉和手炉呢？”林如海眉头微蹙。
如果没有银丝炭，京城的晚上会很冷，可能熬不过一个晚上。
即使穿着袄子睡觉，屋子里如果没有熏笼（熏笼里点了银丝炭），可能会冻醒。
甚至冻得一晚上都睡不着。
“梅花香饼也用完了。奴婢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所剩不多。”
红楼梦里的梅花香饼，一般用软碳，蜀葵叶，丁香和桂花捣成粉后用细纱筛之，再混合枣肉汁捏成梅花饼状。
晒干后便可以使用。
梅花香饼点燃后形似梅花，如火绽放，闻起来还有一股清幽的香味。
这是贾府特制的梅花香饼，连作为皇商的薛家都没有这种奢侈品。
手炉和脚炉掀开盖子后，焚上梅花香饼，盖好盖子后里面燃烧了以后就开始发热。
作为暖手暖脚之用。梅花香饼一般都放在荷花皮内。
林如海想，银丝炭没有了，至少有个脚炉垫脚，抱着一个手炉也能让被子暖和吧。哪知就连梅花香饼也没有了。
意味着脚炉手炉都没有了。
“屋子里原先不是还有半篓炭吗？这么快就用完了么？”
林如海眉头皱得更紧了。
晴雯恨不得将头埋到脖子里。
“那半篓炭晚上林之孝，还有赖大管家来了一趟借走了一部分，说马上就还回来，可估计忘记这件事了，晚上并没过来。
林之孝和赖大管家说，大老爷和二老爷屋子里的银丝炭不够用。
奴婢想着肯定一会儿会还回来，就没太在意，哪知咱们的银丝炭居然也用完了，都怪奴婢太粗心，请老爷责罚。”
林如海并没有责怪晴雯。
“对了，还有皇帝御赐的兽金炭可以用。银丝炭没有了，兽金炭也可以用，不能就这么冻着，冻出个好坏得不偿失。御赐之物虽珍贵，拿出来用也未尝不可。”
林如海说道。
“兽金炭奴婢存到库房里了，库房的钥匙在管事的那儿，管事的，现在肯定休息了。奴婢见兽金炭是御赐之物，太金贵，所以存起来了……”
晴雯的声音轻得像蚊子，越来越小，几乎听不见了。
晴雯见林如海皱着眉头，知道他有些不高兴，自己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她可是才做老爷的丫鬟，老爷不会不要她，退到宝玉那儿去吧？
她才不想回宝玉那儿，刚才她那样对宝玉，就是想断了自己的退路。
也让老爷知道她的忠心。
可现在居然连点小事都办不好，老爷不会不满意吧？
“那现在怎么办？屋子里的温度会越来越低，到时候冷得像冰窖，再厚的被子都没用。更何况因为有银丝碳，咱们的被子不厚。
我是个男人还不打紧，你可是个女子，又这么的弱不禁风。”
林如海说道。
原来是这样，看来她误会老爷了，还以为他对自己不满意。
老爷怜香惜玉，还知道为她操心。
她是个丫鬟，这点冷算什么？
以前还没到贾府的时候，条件比这差多了。
后来到了贾府，成了老太太的丫鬟，因为她伶俐爽利，再加上手工活又做得好，于是成了老太太的一等丫鬟。
比普通人家的闺女还享福。
跟一般官宦人家的小姐一个样。
跟了宝玉后更是什么事都不干，活都由三等丫鬟和粗使丫头干。
宝玉喜欢长得好看的丫鬟，她是丫鬟里姿色最出众的那一个，自然得宝玉喜爱。
可因为她牙尖嘴利，爱使小性子。
而袭人比较有心思，所以成了地位最高的一等丫鬟。
既然拼心机拼不过，拼别的也不行，她只有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和一双巧手。跟着林如海成了她最好的选择。
而且老爷的书读得多。
其实她有一个梦想。
想像府里的那些小姐们一样吟诗作赋，舞文弄墨。就像宝小姐。
探春小姐和黛玉小姐她们那样，个个才华横溢。她有颗高傲的心。
可惜只是丫鬟的命。
而且老爷很尊重丫鬟，不像大老爷和贾政老爷。
贾政老爷整天板着个脸，一副见谁都不高兴的样子。
大老爷贾赦则整天色眯眯地盯着老太太和宝玉身边的丫鬟。
看到有点姿色的就不放过。
鸳鸯就差点落到他的手里。
那么大的年龄，满脸的褶子，还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晴雯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二老爷贾政虽然一本正经，可过于严肃，让人看着就害怕。
一看到他，就想起他打宝玉板子时的样子。
晴雯羞羞怯怯，声音低得像蚊子。
“老爷，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防冻。”
“什么办法？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林如海提高了音量。
晴雯鼓起勇气，提高了音量：
“等会儿我可以跟老爷暖床，把老爷的脚弄暖和一些，手也可以一起弄暖和。奴婢只是个丫鬟，老爷不用太在意奴婢的名声，反正奴婢日后可能是老爷的……”
晴雯想说是老爷的姨娘，可这话她不好意思说出口。
毕竟刚成为林如海的丫鬟，好像上赶着要成为人家姨娘似的。
她毕竟是个女孩子。
她不像袭人。
袭人看上去老实，性子温和不爱拔尖。
她是拔尖，牙尖嘴利的那一个。
其实袭人跟宝玉早就有了肌肤之亲。
王夫人并不知道，还当袭人是个好的。
晴雯虽然脸羞得通红，像苹果似的，可仍满脸期待地看着林如海。
等待着林如海的回答，她觉得这个回答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