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灵光一现
寿州,寿春县,八公山。
濠州刺史楚中一、濠州司马史难文率庚府与庚一府占据了有利位置,准备向寿春城发动攻击。
楚中一图谋寿州已久,右神策军把寿州兵马抽调之后,留在寿州的兵马就以老弱病残为主。
虽然寿州补充了一些兵员,但素质参差不齐,楚中一觉得,庚府、庚一府完全有能力吊打寿州。
史难文率领的庚一府,重心不在寿春城,而是替楚中一掠阵,顺带防范南面、北面可能增援的敌人。
“都尉,寿春出动一个步兵团来八公山了!”
游奕迅速来报。
楚中一怪笑:“一个团?那么看不起人的吗?”
史难文猜测:“都尉,有没有可能,寿州以为我们是山贼?”
真正的八公山贼百余人,在庚府的兵锋下瑟瑟发抖,乖乖地履行向导的职责。
山贼在心头悲鸣:造孽啊!到底自己是犯了多大的罪过,值得几千兵丁围剿?
步兵团趾高气扬地进入八公山区域,忽然三面箭矢如雨,连抵抗的心思都没有,丢下近百尸首狼狈而逃。
围三阙一,让敌军没有搏命的勇气,是兵家常用的招数。
“打扫战场,缴获归公,动作快一点!”
楚中一催促庚府兵丁。
不说衣裤,尸体身上的兵甲总得回收吧?
“都尉为何那么急?”
史难文好奇地问。
楚中一桀桀怪笑:“果毅都尉是忘了,刚才的伏击,我们并没有亮出旗纛。”
“以官兵的骄傲,岂肯在山贼这里吃亏?”
史难文仔细想想,竟然认同了楚中一这略微奇怪的观点。
一天之后,寿州兵倾巢出动,踏遍了八公山的犄角旮旯,却连山贼的影子都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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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春城下,人来人往。
把守城门的兵丁鼻孔朝天,懒得看过往的庶民。
一帮穷鬼,身上榨不出二两油。
一名豪强身着猎弓,率十来名奴仆从城内出来,看到庶民堵路,眉头深深皱起。
兵丁迅速提起马鞭,没头没脑地向庶民抽去:“贱骨头,还不赶紧给钱爷让路!”
虽然豪强并不在州县担任官吏,但他有钱,出手也大方,受过豪强好处的兵丁自然要逢迎。
庶民?
抱歉,在兵丁眼里,他们就要比庶民高上不止一档。
兵丁们最喜欢的,还是看庶民敢怒不敢言的表情,那多有成就感啊?
至少,这可以证明,兵丁不是丰朝的最底层。
光芒闪过,挥舞马鞭的兵丁觉得腹痛如绞。
不,就是绞。
一柄横刀入腹,顺带着在肚子里绞了绞。
嗬嗬地喘气,兵丁痛得涕泗横流,身子无力地摔倒,污血和着肠子流淌在地上。
豪强吓了一跳,赶紧勒马转身,却被几名不起眼的庶民扯下马,几刀就宰了个干净。
庶民暴起发难,甬道中的兵丁猝不及防,连防御的时间都没有就丢了性命。
真正的庶民作鸟兽散,纷纷向城外的旷野奔去。
八公山贼谄媚地躬身:“军爷,清理好了。”
一队庶民打扮的庚府兵丁从马车里取出木枪、弓箭,迅速占据有利地形。
城外,庚府的旗纛飘扬,越骑疾驰增援城门,步兵团小跑,声势格外惊人。
“放箭!立刻夺回甬道、关闭城门!”
守城的校尉声嘶力竭地发号施令,冷汗不断流出。
该死的,都尉意气用事,非要率部去剿什么八公山!
现在,濠州来犯,拿什么阻挡?
一团人马守城,在平时是够用了,可现在真不行。
炮车仓促拉起,炮石漫无目的地轰出,多少伤了几名骑兵。
车弩、竹竿弩、木单弩、伏远弩齐发,庚府越骑倒下了一名名骑兵。
守城器械确实犀利,可要命的是人手不足,攻击只是杯水车薪!
分出去收复甬道的兵丁,与庚府的先头兵持木枪对攻,那些脸上抹血、躺地上装死的山贼突然跳起来捅刀子!
伤亡不断增加,双方却没有后退的余地。
“儿郎们,挺住!越骑马上就到了!”
独臂持木枪的庚府队正咆哮。
“挺住!”
身后零零星星的声音,疲惫却坚定地喊道。
队正心头清楚,自己这一队已经折了八成人手,在自己倒下前,城门一定不能丢失,否则他们这一队就白死了!
“收吊桥!”
城头上的守军,终于想起这个最大的破绽,努力转动着轮盘,却发现根本绞不动。
不知何时,吊桥已经被人悄悄拴死,不知要花费多少力气才能绞上来。
越骑如风,踏上吊桥,冲入甬道,杀向其中的寿州兵。
“娘希匹,来得真慢!”
队正嘟囔一声,缓缓倚墙坐下,眼睛却闭上了,很快没了气息。
越骑入城,接着就是步兵团跟进,城头上的寿州步兵团虽然竭尽全力,死亡也不过是先后的事。
寿州校尉死不瞑目,他不知道,蠢到弃了寿春去八公山的都尉,回来面对易主的城池,该作何感想。
“哈哈哈!想不到我楚中一也能立一大功!”
踏入寿春城,楚中一狷狂大笑。
义军诸将,就他的战功比较少,能用调虎离山计夺了寿州,跟其他将领站在一起也不自卑了。
就算是智谋不出众,楚中一也有灵光一现的时刻,这一手确实玩得漂亮。
“都尉,要不要放纵儿郎们……”别将小声怂恿。
楚中一心动,仔细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这个诱惑:“义军自有规矩,要是对番邦征伐,本都尉也愿意承担这责任。”
“寿州终究是神州之地,庶民与我们同种同源,那些不规矩的事还是不要做。”
当然,如果是本地豪强“自愿”载歌载舞地犒劳义军,就没问题了嘛。
别将嘿嘿一笑,找人去给豪强捎话。
都尉现在说官话、套话的水准是越来越高了啊!
庚府兵丁平定了寿春城,去八公山剿灭山贼的寿州军才赶紧回防,却遭遇史难文的拦腰一刀。
正常情况下,新建不久的庚一府,很难完成如此完美的操作。
可寿州军根基被夺,早就心浮气躁了,遭遇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根本无心跟庚一府作战,各团分散向南北遁去。
偌大的寿州易主,安丰县、霍丘县、盛唐县、霍山县依次递上文牒,愿为义军治下,只求免动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