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线索
“余连。”
暮色黄昏，少女和少年走在已经枯萎的草地上，伊莲轻轻开口。
“嗯？”
“神明，真的能被杀死吗？”
即使已经过去了大概半小时，伊莲的脑海中还在浮现着那一副画面。
余利恩全身浴血，手中血剑架在火神弗欧斯的脖颈，下一刻就可以将其枭首。
“我想应该是吧，要不然为什么米利迪乌斯不惜放走祂的仇敌也不让我得手呢？神命贵嘛。”
余利恩耸了耸肩膀。
只是他心中清楚，大概就是这样。
伊莲看着余利恩，她的表情有点复杂，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和余利恩身为穿越者的身份不同，从小接受孑遗教诲的伊莲，对于神明有着截然不同的执念。
或者说，所有孑遗家族对于神明都有复杂的看法。
千年前是这些隐藏在世界的伟大存在一手覆灭了人类史上最大的帝国，而帝国引以为傲的“八骑”没有一位能够将神明杀死。
以至于千年后的孑遗家族，内部都出现了两种不同的声音。
一者是认为要为自己的先祖复仇，坚决站在神明的对立面，而另一者则是认为孑遗的存续是最重要的，如今神明当道的时代，应该左右逢源。
只是伊莲清楚，这两种观点都建立在一种绝望的情绪上，那就是神明不会死亡。
既然神明不朽而人类脆弱，那么一代又一代的对抗有谈何成果？越来越多的孑遗意识到他们已经被神明圈养在了世界的南方，无法突围。
所以，当看到弗欧斯那愤怒而不可思议的面容时，对于自认为孑遗其一的伊莲来说，冲击力不言而喻。
余利恩偷偷看着少女俏脸上有点惆怅的表情，偷偷笑了笑。
想杀死神明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弗欧斯只是一位实实在在的倒霉蛋罢了。
祂刚才恰好满足了一切条件，而祂也是余利恩计划中前期唯一可能杀死的神明罢了。
所以与其说他真的想杀掉弗欧斯，不过是对于米利迪乌斯的一个试探，还有对于这种方法的验证。
如今看来，一切如余利恩计划的那样。
“杀死神明的关键，其实是特性吧？”
少女继续走着，突然说道。
余利恩僵住，这下轮到他有点不可思议了。
伊莲从余利恩的反应得到了答案，随后心情又开心起来，步伐轻盈起来。
“好吧，看来伊莲你只当一个魔法师真是屈才了。”余利恩由衷感叹道。
“嘿嘿，但是我现在研究特性也不晚啊。”
“那伊莲小姐你难道不想进入魔法圣城了？”
对方停了下来，有点若有所思。
“想是想，但这种事情我也只能随遇而安咯。”
她有些愁眉苦脸。
“因为，其实不管是我的魔力增长，我的魔法知识增长，和我的努不努力无关啊。”
“啊？”
“我试过了，不管是我刻苦学习一天的魔法，还是开开心心吃吃喝喝度过一天，我的魔力和魔法知识的增长速度都没有变化。”
“从我出生开始，我就能使用初级火球术，不需要看任何一本《火球导论》，其他法术也是这样。”
“所以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也没有额外的成果，看着路途上遇到的魔法师每天都在吟唱咒词，而我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施展出来，我都不好意思自称魔法师了...”
余利恩静静听着，只是他突然弄清楚了一件事。
《魔蕴》中刚从南方家族出来的伊莲，只接触了少部分的魔法基础，为何能在巨像肚子里睡一觉就差点能进入魔法圣城？
如果是这个原因，那就能够解释。
“嗯...那么，伊莲小姐你觉得这样是好事还是坏事。”
少女那看着余利恩，她那有点自得的表情突然一滞，闪现出难得的茫然。
“我...我不知道。”
伊莲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余利恩的面容，捉摸不透刚才对方说出这句话是什么语气，讽刺或者是询问？
“那你觉得呢？余连。”
“我也不能确定，所以我们接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余利恩把身后三柄剑提了提，随后向前走去。
少女在身后站了一会儿，眼神的中的茫然似乎被“我们”给消解了部分，小跑着追了上去。
......
图蒙克看到那苍天巨树突然烧起来的时候，心里一紧，随后他确认了一下自己和伊莲的魔法契约。
嗯...还在，他心里一沉。
当他看到余利恩和伊莲两人从已经燃烧殆尽的藤蔓丛中走出来时，他心里不由得又是一紧。
而在他发现余利恩手上抱着三柄剑的时候，他终于心中一喜。
“看起来没发生什么大事，余连你真是走大运了，这千年前的剑其实一点都不比现在的差啊。”
“嗯，就和好酒越是老有年岁就越香醇浓郁一个道理，是吧？”
“对对对，哈哈哈哈。”
看着余利恩那属于贵族少年的和善微笑，图蒙克心中的担子放下了不少。
“可是啊图蒙克大叔，我不喝酒。”
余利恩似笑非笑，这怀中的三柄剑他也颠了颠。
“找来的这三柄剑，我也一把都用不了。”
图蒙克面色一沉，上下打量了一番余利恩后，冷声说道。
“余连，做生意要讲信用，这是你说的！”
“我是这么说过，我也没说这趟不算，毕竟这笔生意到底算不算，不是看签订的魔法契约嘛？”
余利恩显得有点无辜。
图蒙克心中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他急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左手，那代表和伊莲魔法契约的符号依然还在闪烁。
魔法女神在上！这是怎么回事，他做过许多魔法交易，从来没有这样过。
图蒙克心中生出一股无力感，他想要回到米利迪乌斯那时候，给被满地元素晶体冲昏头脑的自己一个狠狠的巴掌。
“你这是欺人太甚，余利恩，该死的孑遗，该死的卡尔人，一个个都高高在上的样子，把我们当猴子一样戏耍。”
对方双眼喷火，向着余利恩走了过来，破口大骂。
“旧帝国已经是千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又来了一个卡尔公国压在我们头上，你们都不是好人，而是不讲信用的恶魔，要吸人血害人命！”
“你们就是看不惯我只来自一个小小的圣塔克岛，无依无靠，而你们天生的血脉让你们有了蔑视他人的底气，多么不公平！”
“去死吧，都给我见鬼去吧！我不干了，听到了吗余利恩！我不干了！”
余利恩两人静静听着图蒙克浑身颤抖的发泄，在对方倾诉完了之后，伊莲打了一个响指。
图蒙克被绿光环绕，他的全身情不自禁地抖了抖，随后眼神变得有几分迷茫。
“呃...我，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
他有点茫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或许是因为瓦那郡长的刁难，让他心中有火气。
只是身为商人，他自然能调理自己情绪的黑点，这是商人的必备技能。
完成协议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即使这一次魔法契约没有消失，他也只是会感到失望，而不该如此失态。
刚刚好像自己的情绪突然被一瞬间放大了一般。
此时余利恩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图蒙克的肩膀。
“谢谢你图蒙克先生。”
他轻声说道，随后顿了顿，身后的伊莲从图蒙克身上捻出了一根若隐若现的红线，其由魔力组成。
“你让我找到了一丝尤利娅公主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