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地槐村
地槐村依山而建，三面环山，只有一面是平地。
村子里的人生活安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唯一的一面平地是村里地主柳家的茶园，村里的妇人都在这茶园做活，男人们则大多都是木匠。
今日是个晴朗的好天气，茶园里的采茶女已经开始干活，绿芜二人路过茶园时，正好听见有人在议论——
“听说柳少爷今年中榜了，大抵是这两日便会回来。”
“是吗？”一人附和道：“柳老爷岂不高兴坏了？”
“可不是？咱们村子里就柳少爷这么一个读书人，柳老爷和柳夫人都是顶好的大善人，如今柳少爷金榜题名，也算是柳家的福报了。”
“诶！和柳家结亲那户人家，是不是住在村尾教书的那位白姑娘？”
另一人点点头。
“白姑娘也是个大好人，与柳少爷自幼相识，柳家早已将她当做自家人，如今柳少爷衣锦还乡，想必柳家要双喜临门了。”
“那咱们可要等着喝喜酒了！”
采茶女的声音逐渐被抛在身后，可那些对话一字不漏都落进了青尧和绿芜耳中，两人相视过后，一夹马腹，扬长而去……
*
狐族。
“少族长可在里面？”
洞府门口看守的两名婢女点点头，齐声回道：“禀族长，少族长在里面。”
族长闻言点点头，负手大步走进去。
宽敞的圆形石床上铺着柔软舒适的棉被，衣裳半敞的少年仰面斜躺着，微张着嘴，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傻笑。
一进屋就看到自家儿子日上三竿都还没起，族长顿时火冒三丈，沉着脸大步走过去，毫不犹豫地挥手——
啪！
“诶唷！哪个小兔崽子敢打你爷爷？活腻歪……”
少年瞬间被疼醒，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捂着高肿的半边脸颊，怒瞪着脸色越发难看的族长，口中的话戛然而止。
原本就因为晚睡不起而怒火中烧，这下听到少年口中粗鄙的话，火气更是蹭蹭蹭地往上涨，一张脸黑得像是能滴墨。
少年立马偃旗息鼓，蔫头巴脑地喊了一声，“爹……”
族长像是被戳中了某个点，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爹？你也好意思叫我爹？你娘不在族中，都敢自称爷爷了，你这一声爹我可担当不起！”
说罢，拂袖转身，走到一旁坐下。
少年闻言，讪讪一笑，赶忙从床上爬下来，屁颠屁颠跑过去解释。
“爹，你瞧你，怎么还跟我一般见识呢？”
族长一个凶狠的眼神扫过去，前者身子一僵，干笑两声，慌忙认错。
“爹，孩儿……孩儿刚才那是做梦呢，在梦里，在梦里正与一妖邪打斗，绝不是要占爹的便宜。”少年赔笑着，倒了杯水示好似的递过去，“爹，孩儿知错了，下次绝对不会再口出胡言了。”
“哼！”族长瞪了他一眼，懒得与他废话，接过茶杯又放下，说起了正事，“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一事要交予你去办。”
说完这话，族长犹豫了一下，眼神嫌弃地将自家儿子扫视一圈。
帝君的事交予这小子去办，岂不是平白添乱？
可一想到没有再比少族长更合适的人选，族长又只能幽幽叹口气，内心很是无奈。
“少卿，为父问你，若是族中派你下凡，你可愿意？”
少卿微微愣住，半晌才小心翼翼追问。
“爹，孩儿真的知道错了，下凡就不必了吧？”
虽说凡间有许多新奇百怪的东西，很是吸引人，但他也不傻，光是听族中那些妇人每日的议论，都知道了不少事。
像是天宫里那位守护界屏障的岳奇将军，据说就是被贬下凡去受罚的，若那凡间真是个好地方，又怎会作为惩罚人的地方呢？
所以在他看来，下凡就是去受罚的。
族长一脸恨铁不成钢，闭上眼强忍下骂人的冲动，再睁眼时，已经认命了自家儿子这愚蠢的形象。
他真是造孽啊！生出这么个蠢儿子！
“少卿！为父今日就是来告知你的，这凡间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此事是族中长老们共同商议的决定，即便是为父也只能遵从！”
少卿被自家老爹这一副凶狠的模样吓了一跳，下凡就下凡，怎么还要族中长老商议呢？
“爹，我也没说不去啊。”一边安抚着，一边又问道：“只是孩儿不解，长老们要孩儿下凡去做什么？难不成还指望孩儿去帮帝君渡劫不成？”
说完这话，别说是少卿自己，就是族长也一副惊愕的表情。
少卿很有自知之明，让他下凡帮帝君，那不是帮忙，那是添乱！
族长一脸不敢置信：这小子也不是很蠢啊！
“你还真说对了。”
嗯？什么意思？
“长老们就是要你下凡去帮助帝君渡劫。”看到儿子错愕的表情，族长忽然觉得心情愉悦不少，端着刚才放下的水喝了一口。
被震惊住的少卿沉默良久，忽然大叫起来。
“爹！你想让咱们狐族灭亡吗？！”
噗！
刚喝进口的水又一股脑喷了出来，族长呛了几声，怒道：“你小子说的什么狗屁话！帝君渡劫期间，不知道要说吉利话吗？”
可少卿现在哪还管着，皱着眉想要劝说父亲收回成命。
“爹，孩儿的德性你是知道的，况且帝君对这事也不会同意，若我贸然下凡，被帝君知晓的话，岂还有命能活？孩儿身为少族长，若是陨落，等将来爹你死后，这狐族无人继承管理，与灭亡有何区别？”
少卿这一番话说的头头是道，但听到最后几句，族长还是忍不住黑了脸。
“此事已成定局，为父也无能为力。”
族长霍然起身，不愿在此处多待，怕自己再待下去真的会被气死！
“可是……”少卿还想再说些什么，族长已经离开，只留他一人欲哭无泪。
帝君，这事儿可不赖我啊！
*
望着简陋大门上悬挂的牌匾，绿芜略显激动。
“公子，这就是地槐村了，咱们可要现在进村？”
刚才两人所骑的马有些招人眼目，于是青尧施法，将那两匹马变为巴掌大小的木马收入了袖中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