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傅少,出事了!
“他回避了你的眼神,这一条有诈。”
一份和傅景淮手中一模一样的合同,被舒以火红的指甲划过。
她坐在窗边,慢悠悠地品尝着美式冰咖啡,美目状似无意地投向了对街不远处的另一家高级咖啡厅,撑着脑袋观察傅景淮对面男人的动作,白皙的指尖不时点着合同条款。
对面咖啡厅内,傅景淮还是那副生人勿进的精英模样,坐姿端正清贵,仿佛那不是一场商业洽谈,而是在参加某场上流宴会。
“……三个点,王总说笑了……”
特制入耳式监听器传来傅景淮从容不迫的话语,低沉,甚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
猫戏老鼠一般。
“……这杯有点酸。”后面就没什么有意思的了,舒以坐得无聊,后知后觉地嫌弃起了这咖啡的酸度来。
傅景淮已经结束了洽谈,微笑的弧度看起来游刃有余。
舒以撑着脑袋,看着男人背光走来。
“不喜欢?”
舒以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子,面前的傅景淮西装革履,斯斯文文的金丝边眼镜下,藏着一对冷锐的黑眸。
“酬金,”舒以比较关心这个,把那份没有傅总裁签名的合同退还给他,“老规矩,打到我卡上。还有,以后没什么必要,这种小打小闹的场合,别再叫我了。”
傅景淮呵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抿了口咖啡,镜框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落少许,彻底暴露他野狼一般的目光,参杂着细小的红血丝。
侵略性极强。
他皱眉,放下咖啡杯,“的确不怎么好喝。”话锋一转,“赵姨的生日会快到了吧。”
“……还早,不劳费心。你昨晚睡得好吗?”舒以转了转咖啡杯,垂着眸子。
“托你的福。”
客套话说完了,一时安静了下来,空气仿佛都变慢了。
舒以顶了顶牙尖,“……你什么时候去缅甸?”
傅景淮盯着她细密的睫毛留下的阴影,眸色沉沉,“三天后。”
舒以猝然抬眸,眼角含着笑意,与傅景淮的视线正好对上。
傅景淮不慌不忙,丝毫没有避开目光的意思。他道:“你很高兴?”
舒以往后一退,靠在了冰凉的皮卡座上,挂上商业假笑,“事成之后,傅少若是能履行承诺,我会更高兴。”
傅景淮轻嗤一声。
……
前一晚。
“解除婚约?”
彼时的傅景淮刚从一场慈善晚会上离开,坐上了商务车。作为女伴,同时也是傅景淮名义上的未婚妻,这种场合舒以自然陪在他身边,共同进退。
酒气上涌,他苍白,几乎见得到青色血管的肌肤氤氲上了一层红晕,也许是太热,他解开了衬衫衣领,侧头露出几分邪气的笑来。
他不常笑,偶有笑容都是在算计着什么,被算计的一方总不会有好下场。
舒以在他身边十六年,很是清楚这些,却面不改色地直言:“是,三年前赵姨生病,是你想办法及时找到了肾源,我很感激。这些年该还你的我也还你了,我只是要自由而已,傅少总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为难我吧?”
“为难?”
刚好驶入市区,骤然增多的路灯在傅景淮脸上落下斑驳光影。
舒以看不见他神情,本以为他会拒绝。
“可以。”傅景淮道。
光影飞速退去,傅景淮半阖着眸子,猝然说出口风马牛不相及的要求,“今晚到我那里去。”
傅景淮有严重的睡眠问题,舒以知道,这些年来她能继续留在傅景淮身边,和他进行交易,多半也是因为自己的催眠能力能够给傅景淮带去一定程度的安眠。
她给傅景淮带去睡眠和商业助力,成为他明面上的未婚妻给他挡桃花;傅景淮为她办事,想办法医治赵姨,帮助赵氏企业站稳脚跟,替她还清除了人情,让她能有时间喘息和发展自己。
说白了,交易而已,何况舒以在一场场和傅景淮的交易之中,一直处于劣势地位。
弱者,几乎没有选择的权利。
因此舒以只是抿了抿唇,没说什么,算是默认。
反正她打定了主意要摆脱这段莫名其妙的未婚夫妻关系,只要傅景淮松口,那什么都不是问题,不过是再帮助傅景淮入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不过……
“条件呢?”舒以侧头看他,正好对上傅景淮深沉的目光。
舒以做读心师,剖析对手的任何微表情、肢体语言,还有这方面天生的直觉,做成了多少桩大案,却从来读不懂他。
半晌,舒以率先移开了视线,“你的睡眠问题还不至于被当做交换条件。”
言下之意,傅景淮之所以答应得这么快,不过“另有所图”四个字。
在舒以看来,交易嘛,直白一点多好。
傅锐忱换了个姿势,有几分懒怠地靠在了座椅上,眯着眸子一字一句,“不愧是读心师,舒以,既然三年前做了一场交易,不如三天后我们再做一场交易,事成,我就答应解除婚约。”
“……傅少不愧是傅家掌舵人,跺一跺脚海城都要抖三抖的存在。”舒以合掌,回以赞叹,心下却松快了不少,“什么交易?”
他顿了顿,“关于缅甸珠宝收购案。”
“好,我答应。”
……
傅家老爷子以前做珠宝商起家,三代之后到了傅景淮手上,渐渐地就把重心放到了生物医疗、计算机等行业上去,珠宝这一块慢慢地开始边缘化。
这也是傅老爷子的意思,干珠宝这一行,他曾经过了太多刀尖上起舞的日子,自然也不希望傅景淮这唯一的孙子倒在这上面。
这次缅甸的珠宝收购,将为傅家的珠宝事业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彻底退出傅家事业的舞台中心。
据说这一次到的是一批稀有好货,傅景淮这人从来不愿意虎头蛇尾,因此打算亲自出行。
舒以读心师的身份,类似于傅景淮安排在对手身上的另一只眼睛,随时地提防着对手出黑招,可想而知,舒以这样的存在要是被发现,会招来多大的祸患。
这些年她帮着傅景淮做成了多少事情,一旦被发现,就会有多少人想动手铲除她。想保全自己,只有小心翼翼,尽量不在傅景淮做生意的时候出现在他身边,这样才能不引起别人怀疑。
因此,舒以每一次都不会直接出现在傅景淮身边,大多数时候是在远处,通过特制工具掌握对手动向。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舒以像每一个普通游客那样,坐上了飞往缅甸的国际航班,而傅景淮,早就坐上了私人飞机到达了北缅甸。
这一次傅景淮的交手对象是北缅的地头蛇道陀,对方手里握有北缅第一大帮派,是个难以相处的对象,一旦利益不到位,合作破裂,傅景淮就有可能陷入危险。
舒以为了自己的安全也必须隐藏在暗处,因此她这次连前往北缅甸也是和傅景淮分开走的。
落地,热辣混浊的空气直逼得舒以眯了眯眼。
太热了。
“舒姐,这儿!”
一个大众脸的年轻人按响了喇叭,眼睛却透着精明。
胡川,傅景淮助理,少数几个知道舒以和傅景淮之间奇怪合作关系的人。
他赶紧下车,把舒以的行李搬进了后备箱,“您就这点儿东西?”
“待不了多久。”舒以坐上后座,“傅少到了?”
毕竟是在北缅甸,别人的地界上,胡川怕舒以和傅景淮的关系被发现,从而害了两个人,谨慎地没有说出傅景淮的名字,只是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我送您到酒店,傅少——”
忽然他的手机剧烈地响了起来,刺耳的声音划破了沉闷的空气。
胡川大惊。
“傅少,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