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难产?
没一会儿余年呼吸是调整过来了,人也没那么紧张了。
就是身上还是一阵阵的冷。
也是,这天寒地冻地掉进冰冷的湖水里,是个见健壮的汉子都受不了,何况余年本来身子也不好。
没一会儿丁大捧着大木盆,里头全是滚烫的水进来了。
“娘,开水。”
张春花皱眉:“放一旁去,再打一盆水兑点儿冷水来。”
丁大立刻照办,另外端了一盆水进来,张春花指使他,“行了放下,你滚出去,叫你二弟快回来!”媳妇儿都快生了,人不在这儿算是怎么回事!
丁大傻了,“啊,这……”
张春花气死了,掐腰,“怎么?!”
丁大犹犹豫豫,又害怕道:“娘……弟弟是要考秀才的人,这、女子生产视为不洁,晦气啊……”
张春花差点气了个倒仰。
她想起来了,原著里老二丁二是家里唯一一个念书的,就是三次考秀才都考不上,张春花一下怀疑是家里风水不好,一下怀疑是余年这个媳妇儿不好,一下怀疑是家里人影响他念书了,总之讲究都很多,就是没想过可能是老二能力不行。
所以在她的影响下,连带着丁大也认为老二是家里最出息的,不该在这时候回来。
因为都说晦气。
张春花掐着腰:“晦气晦气!晦你妈个Potato!滚去叫人!”
丁大虽然听不懂什么破忒头的,可这口气一听就知道娘要发火,他赶紧二话不说溜去大爷张春德家里找老二了。
张春兰自己撸起袖子,在还有些烫的水里把布拧干,就着这温度赶紧给余年擦身子。
余年是整个人都都傻了。
又惊又喜,又迷茫。
这、这就是生小子的好处吗?
也不知道大嫂有没有过这种好处……大嫂可是生了三个小子呢。
没想多会儿,她就疼得直抽气,肚子像被人一拳一拳狠狠打砸一样的感觉,她感觉快死了一样难受。
“快呼吸,呼气,吸气——”
张春花的引导下,余年只能慢慢跟着呼吸,就这么一会儿,门外传来张兰和稳婆的声音。
“产妇在哪里?”
“这儿。”
张兰带着稳婆进来,一眼看到婆婆张春华竟然在给弟妹擦洗身子,两只胖手还在热水盆子里烫得通红的!婆母白,这一烫就显得红得明显。
张兰吓得眼睛瞪大了,都忘了往里走。
还是稳婆着急了,“哎呀!赶紧进去!”
一进屋子,他两人就感觉到这屋子里的暖和,一看两个火炉全在这儿,没有炭火烧的就是柴火,还有两盆水,一盆滚烫一盆热,这能不暖和吗!
稳婆也是丁家村人,一看竟然是张春花做到这个地步,别说是张兰了,她都吓傻了!
还使劲儿眨了眨眼睛,这是张春花!?这真的张春花!?
真是青天白日见了鬼了!
张春花竟然肯这样照顾她儿媳妇儿!
直到张春花泼辣地骂了句,“娘的还愣着做什么!人命关天的事儿!”
这下子张兰和稳婆才反应过来,赶紧赶来查看。余年也彻底发动了,血流不止,脸色更加青白。
张春花丢了帕子,“大儿媳妇,你快些帮着稳婆,给你弟妹擦擦身子叫她暖和起来!”
张兰连忙点头,婆婆一句“大儿媳妇”而不是平时趾高气扬的“张兰”也叫她受宠若惊,更震惊她的是婆婆说的话的内容。
她回来的一路上还祈祷着弟妹别就这么咽了气呢,结果没想到婆婆竟然照顾弟妹了!
眼下也容不得张兰想太多,只能婆婆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赶紧照做。
稳婆则帮着余年生产,教她怎么使力。
这儿有有经验的稳婆盯着,张春花赶紧转去灶屋,大头生的火还烧着呢,锅里的烫水也不怕没有的。
张春花凭着记忆赶紧找到了平时放置鸡蛋的竹篮子。这竹篮子用了有些年头了,已经变成青黄青黄的颜色。丁铁头心细,有着编竹编竹筐的好手艺,这竹篮子就是丁铁头编的。
张春花掀开破布一看,篮子里头就只剩下三颗鸡蛋,还都是今天老母鸡下的蛋,吃了可就没有了。
张春花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了三颗蛋出来赶紧洗了外壳,拿出陶碗全部打了进去。
看着祖母一系列动作的大头目瞪口呆,流着哈喇子看着碗里的蛋……
那可是平时只有三叔丁三能吃上一颗的鸡蛋啊,他们几个小的也很少吃到……
大头忍不住对着黄白的生鸡蛋流口水。
张春花注意到了也只能装作没看到,眼下有更需要营养的人。这些吃不到好东西的娃,只能以后再说。
张春花依稀记得,大头二头三头几个,顺利逃荒出去之后,似乎也是各有本事的……
想不了这么多了,张春花家里是不可能有糖的,那玩意儿太贵了,根本吃不起。就还有一些盐罐子里扒着底的盐巴,颗粒比较粗,张春花弄了点儿到鸡蛋液里,然后筷子搅和匀了。
紧接着她舀了开水把蛋液冲开,这水滚烫,一下去蛋液不少就被冲熟了,盐巴也很快化开,张春花又搅和了几下,筷子沾着蛋液在碗边一刮,她看见大头咽口水,就把筷子给他,“洗了。”
张春花换了个勺子,这才端着冲蛋花去余年那里。余光看见她走了之后,大头那孩子偷偷摸摸地拿着筷子舔干净了筷子上的蛋液。
张春花心里一叹,这个家也真是艰难。
屋子里,余年已经开始痛呼,彻底开始生产。
再往后可就彻底吃不进去东西了。
稳婆也是急得一脑门汗,“你家这儿媳妇儿太瘦了!一张皮!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这多半要难产的!”
难产!
张兰脸色一白!
她是生了三个小子的,自然知道难产是什么意思,就没有妇人不怕的!
难产那可是把头都伸进鬼门关去了的!产妇说没了就没了!说一尸两命就一尸两命的事情!
有经验的稳婆都说难产了!这孩子还怎么生下来!?余年可怎么活下来!
这时候,张春花的声音在后头响起,“把冲蛋花吃了先。”
大家都是一愣。
这声音的的确确是张春花的声音,却不是那么咋咋呼呼,在这焦灼的时候不知怎的,听起来倒还十足沉稳,叫人轻易就能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