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难楼
他看到这青铜鼎里面还有分隔，心中更加确定。
“这东西你会不会吃？”难楼问。
刘备默默点头。
“大儒学生果然不凡，那我们先吃吧！”难楼点点头，就往自己桌案前的铜鼎中放入食物。
不多时，仆从又送上烘烤好的肉排，奶制品烹饪的菜肴，雪白浓稠的香汤。
“多谢大王赠送药物。”刘备没有动筷子，站着作揖道。
“先吃！先吃！其他的吃完再说！”热气遮住难楼的脸，只听他声音含糊的说。
见此，刘备只好坐下用食，味道很好，肥腻相得，咸香可口，让他回忆起很多往事。
展眼间，桌案上的食物被一扫而空。
“哈哈哈！好饭量！”难楼大笑着夸赞。
“多谢大王招待，此行令人难忘。”
难楼点点头，对着仆役打了个手势。周围众仆从立即上前收拾，并有人向刘备送上一个漆盘。
里面有冒热气的雪白布帛和茶盏。
难楼仔细的擦洗脸和手，然后漱口，清了清嗓子道：“刘备，刘玄德，涿县人……家父早亡，跟着家母织席贩履……”
他一口气把刘备的信息说了出来，最后轻笑问：“我说的对不对？”
“对。”刘备干脆回应。
“汉家俊杰何其多啊！”难楼感叹，“你是有本事有志气的人，对你们这些人，我们很欢迎！”
“我的部落缺少衣食，盐铁，工具……我们有什么你想来也知道，今后有空尽管来吧！”
随后他饶有深意的笑道：“若你能说动我们，连我们的战士也可以为你效力……”
这人的直接爽快，让刘备心中诧异，但这些都是好事，他当然不会拒绝。
不过始终有一根刺在刘备心中，让他不吐不快。
“大王，若是鲜卑人让你们入侵汉地呢？”
难楼的轻松惬意消失，他无比严肃的看向刘备。
“我们乌桓很弱小，夹在你们之间很多年了。”
“原来是匈奴，现在是鲜卑……我们好几次都差点灭亡，现在我们有了自己的生存之道。”
“谁强，我们就听谁的话。”
“当年你们大汉强大，我们就是你们的忠犬，帮你们打跑了匈奴。”
“现在……檀石槐这个天神般的男人在世，你们汉家不如他，我们当然要听他的话。”
这么坦诚的回答，让刘备很是诧异。
难楼重新放松下来，用小刀仔细修剪双手，神色专注。
刘备感到手心不断冒汗，心跳的有些快，血液在奔流，整个人激动又紧张。
“我们汉人最讨厌的就是墙头草！”他突然起身，“大王，你们的生存之道未必长久。”
难楼身子一僵，保持低头姿势，却把眼睛用力上挑，死死看着刘备，如同一只凶狠的狼。
“小兄弟，你们汉家内斗不休，眼看着就要完蛋，不要把过去太当回事。”
“想想匈奴吧！”难楼说完，咧嘴一笑。
“我们不会成为匈奴。”刘备坚定的回答，“我们汉人跟你们不同，我们有文化，有道德！”
随后他突然笑了，指着四周道：“大王，看看这些，这些可都是我们汉家事物！”
“你太放肆了！”难楼站起身，脸色不虞。
他瞪着刘备数息后冷声道：“你走！”
说完他拂袖离去。
刘备在仆役带领下返回，原本忧心的众人见他平安归来，都松了口气。
他们围着刘备，询问发生了何事。
刘备如实告知。
“好啊！大兄！你说的真好！”张飞喜得手舞足蹈，非常激动。
“刘君，这些话咱们心里明白就行了，若是那胡酋被激怒……”史路认为刘备说的太过露骨。
“玄德，在下佩服！”牵招神色诚恳，他从小就跟胡人打交道，明白刚刚刘备的处境有多危险。
三日后，商队满载而归。
随着距离乌桓聚集地越远，他们心中的喜悦越加升腾。脚步越来越轻快，神色越来越放松。
突然，背后烟尘大起，马蹄声震动。人人都不禁面面相觑，心中惶恐。
看清来人，他们更是忧愁，正是难楼的亲卫胡骑。
这队骑士飞奔而来，为首队长大声呼喊。
“玄德，这人在找你。”牵招不安的转述。
刘备轻叹一声，挺身而出，来到胡骑队长身旁。
胡骑队长见到刘备，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把手中事物恭敬呈上。
“这是难楼送给你的礼物。”牵招转忧为喜，“这是乌桓的高等礼节，他们把你当做勇士！”
众人大哗，看向刘备的目光中充满羡慕。这意味着，刘备将来可以自由前往此地，会受到高规格的接待。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刘备接过难楼的礼物，是一把用兽牙制作匕首。
此物并不精美，外表粗糙野蛮，陈旧厚重。
但没人会轻视，全都神色火热的注视着，直到它被刘备收入怀中。
送完礼物，胡骑离去。商队再次上路，刘备再一次成为众人焦点。
一路上许多人主动前来攀谈，态度热切友好。
就连原本对刘备有些排斥的史路，都主动前来，跟着牵招一起待在刘备身边。
接下来的行程平安无事，他们顺利返回居庸关。
谒舍内，刘备洗沐更衣完毕。
刚走出屋舍就看到褔灵正一脸享受的被阎柔刷洗，面前是刚吃过的新鲜草料。
它看到刘备，扬扬头打了个响鼻。
阎柔忙放下手中事物，上前下拜。
刘备一把抓住要跪下的阎柔，“阿柔，你以后不用再这样了。”他轻拍阎柔肩膀，目光柔和。
说着拉他一起在台阶上坐下，问：“你之前说是哪里人来着？”
“大人，小人是广阳人。”
“嗐，以后也不要喊我大人了，叫我兄长即可。”刘备轻叹，“你在广阳可还有亲友？我们正好路过那边。”
阎柔低头不语，过了半响才道：“我没有家人了，大人求你留下我，我会养马，等我再大些还能做更多事！”
刘备点点头，“既然这样，那你就跟着我吧！”
随后他笑道：“你还小，等回了涿县，我带你认识一些同龄人，到时候你跟他们一起读书，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