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入江湖 闹市救人

却说慕容复虽未把自身情况详细告知，但舅母七窍玲珑心自是懂得此时不应节外生枝，以免给外人钻了空子的道理。

一番交流后，面对舅母提出的是否要见一见语嫣的问话，慕容复一时呐呐无言，舅母只当是小辈不好意思。

其实对于表妹语嫣，慕容复的心情是复杂的，他是很清楚表妹对自己痴心一片的，可三世为人，他从未学会如何爱人。且不说，第一世为了复国汲汲营营，第二世校规都是禁止早恋，虽然收到过无数学姐学妹的情书，但一心只专注于书山学海，乃至现在慕容复完全搞不明白，自己对表妹是怎样的心意。若换做世间一般男子，定然会做着把美貌女子收集起来，通通娶回家，大开后宫的美梦，但风光霁月的慕容复不屑做这种人，他要得是一种更深层次的精神上的情感联系，高度契合，彼此理解，两情相悦，此情不渝。正因如此，慕容复实在很难真心爱上一个人。

告别舅母，平生第一次在没有任何人陪伴的情况下，踏入江湖，虽漫无目的，竟是有着莫名的天高任鸟飞的豪迈之感。

不知不觉间，慕容复来到福州，早期福州在秦汉时被称为“冶”，后来据《三山志》记载，当地有一座风景秀美的董奉山，传说山上有仙人，裸身散发，人见之必有福而得名福山，于是此地就顺势更名为福州。福州在历史上的黄金时期，要属宋朝，当时福州经济非常繁荣，是宋朝的六大城市之一，鉴于福州太守张伯玉在福州城广种榕树，就有了“榕城”美誉。文化方面，仅仅两宋时期，福州就先后出了文状元10人，武状元11人，进士2247人，可谓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初春未至，榕树上便有了零星绿意，此情此景，正应了那句，苍烟巷陌青榕髯，白露园林紫蔗甜。

熙熙攘攘的繁华街道上，人群摩肩接踵，小贩的叫卖声充斥其中。慕容复虽衣着素雅，但面料一看就做工精细考究，小贩们见之，便止不住主动招呼，“公子爷，来看看这水果，还沾着露水，正是早上新鲜采摘的！”

“公子爷，宝香斋最新出的胭脂水粉，不是小的吹牛，别的地方可买不到，买点带给家中女眷吧！”

“公子爷，咱店有正宗的南海沉香，进来瞧瞧，假一赔十！”

慕容复含笑摇头，在一车甘蔗前驻足。

卖甘蔗的农家汉子生的矮小精壮，脸上留有风吹日晒的痕迹，满脚泥巴，不好意思的两脚交错着用裤腿擦了擦，他这辈子哪里见过这么漂亮的公子，只觉见到了仙人，看着慕容憨憨一笑，“公子爷都是俺自个儿种的，管甜，随便挑。”

只见甘蔗个个紫皮，圆润粗细均匀，皮泽光亮且挂有白霜，便随手挑了一根三节的，拿出一锭银子，抛到汉子手中，不待其开口，便转身潇洒离开，独留汉子喊着公子爷钱还没找呢。

慕容复手拿甘蔗逛着街，心情轻松，也起了童心，这边看看，那边瞧瞧，仿佛富贵人家闲散公子。

此时，街道尽头拐歪处，突然出现一匹疾驰的白马，气势雄壮，目露凶光，四蹄生风，白色马鬓迎风狂舞，路人商贩急忙四处躲闪，乱作一团，遥看马背上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的官服男子手抓缰绳，青筋毕露，却不得要法，急得满头大汗，只能大声呼喝，“马匹受惊！快闪开！快闪开啊！”

一时间烟尘飞起，叫声骂声交织。

“哎呦，那对母子快闪开啊！”

慕容复循声望去，只见一对母子跌坐在道路中间，妇人似乎腿脚不便，孩子约摸六七岁吓得大哭。

运起轻功，凌空踏檐，飞身过去，抱起孩子，拉起妇人，暗施巧劲，将妇人推入墙角，并将孩子放入其怀中。说的复杂，其实就是转瞬之间，路人看着不过白影一闪，便母子平安。

此时街道，人群都已散开让出地方，白马也已飞奔至眼前，围观群众心生不忍，皆以为年轻公子要命丧当场，谁知白衣翻飞，如同飞燕蝴蝶，压根没看清如何操作的，官服男子已被抓至马下，推入人群中。

慕容复一手持缰绳，一手按住马颈，挡于马前，冲击力下，双足踏碎青石板，骏马抬起前蹄，仰头嘶鸣，竟是生生止住，再无法前进分毫。

屏气凝神间，马匹猩红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安静下来，不再动作，甚至把头低下来，蹭了蹭慕容复拿缰绳的手，他这才发现手掌流下的鲜血。比起这个，慕容复暗自苦笑，果然还是过于勉强，事权从急，强行运功之下，再次气血沸腾，硬生生强制咽下口中鲜血。

“下官福州太守黄裳，今日险些铸成大错，幸得公子相助，请受下官一拜。”长须太守说着就要当头一拜。

慕容复见状赶忙扶住对方，“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黄裳近处一看，更觉对方钟灵毓秀，英雄年少，前途不可限量，心生结交之意，豪爽笑道：“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心念一动，慕容复抱拳回礼，朗声答道：“晚辈不才，姑苏慕容复。”

黄裳眼中精光一闪，“可是南慕容，北乔峰中的南慕容？”

“正是在下。”

两人交谈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清，众人都交口称赞起来。

一队兵马也在这会赶到，带头兵爷赶忙上前。

黄裳赶忙招呼，“毅谦来的正好，这位是南慕容，北乔峰中的慕容复，慕容公子，幸得相助，否则今天……”

“毅谦来迟，多谢公子救的大人，请受在下一拜！”

看对方脚步平稳，方脸阔嘴，满脸真诚，心生好感，拦住对方笑道，“不必如此，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应尽之义，莫要再如此客气了。”

看慕容复如此侠肝义胆，谦逊有礼，黄裳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向众人一辑，音若洪钟，缓缓说道：“今日下官马匹受惊，叨扰众位乡亲了，劳烦诸位帮忙清点损失，下官愿以三倍赔偿之，刚刚受惊的母子，医药费、休养费，下官亦一力承担！”话音刚落，人群中又响起一片叫好声。

慕容复眸光一闪，却听出这位太守竟是有着不俗内力，原来朝廷也有如此高手，心中思索着，似乎在哪里听过黄裳这个名字，可是自己又从未结交过宋庭之人，暗暗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