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装的真像
大滴大滴的雨打在伞面上，扑棱起一片雨花来。
穿过回廊，穿过前院，到了大门前。
何管家坐在门边打盹儿，乍一听到脚步声，便机警地睁开眼睛来，站在来问候了一声：“三姑娘。”
尔尔点了点头，问何管家：“怎么守在这儿？”
何管家朝着大门口努了努嘴：“还不是姑……林公子，从昨夜里便守在外边儿不走，大人怕出事儿，才让我在这儿守着的。”
大门之外的林珏似乎是听到了动静，伸手敲门，沉声喊道：“尔尔！是你吗！”
尔尔眼神微沉，让何管家开了门，何管家还以为是自家三姑娘回心转意了，便去开了门，一开门，就看到外面异常狼狈的林珏。
一身大红喜服被雨淋湿了，皱巴巴地贴在身上，他原本高束的头发，也披落了些下来，脸上糊满了雨水，丝毫不见当年他的清高。
尔尔垂眸，扯了扯唇角。
虽然说是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少年，可是现在瞧着，却觉得很是快意，她仔细想了想，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对林珏死心的呢？
或许是林珏不愿意她回嘉州的时候。
又或者是侯氏亡故的时候。
再近一些，就是她死的时候吧。
林珏几步走了过来，伸手想要抱住尔尔，可是却在她的身前顿住了，尔尔站在远处不动，神情与平日里温良的模样有所不同。
平日里的她，都是温婉的，可是现在的她，骨子里就透着一股坚韧劲儿。
更重要的是，现在尔尔的表情，冷漠到了极致。
林珏嘶哑出声：“尔尔……我身上脏，不能抱你。”
尔尔撑着伞走到林珏的身边，挺着胸脯，弯着眼睛说：“既然知道自己脏了，那就不要站在我家门口，”她笑出声来，“别脏了我家的地。”
“尔尔！”
男人在身边嘶哑喊出声来，似乎是压抑极了。
尔尔偏了半个头过去，唇角弯起，往后退了两步，朝着林珏施了一礼：“林公子，女子闺名，岂可任意呼喊，公子乃是读书人，应当知晓这个理的。”
知礼……他知道个屁！
林珏握紧了拳头，尔尔毫不留情，转身而去，伞沿上落下的水，滋了林珏一脸，何管家见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赶紧让小厮来把林珏给赶了出去。
那日有人见到，恃才傲物的林公子被夏家赶了出去，于是尔尔的薄情之名，更是传得更加厉害了。
也有更多的人信了，毕竟有了亲眼见到的人。
重活之后，尔尔一心觉得成亲是火炉，男人是火坑，名声坏了也就坏了，大不了不成亲就是了，也是正中尔尔下怀。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媛儿替她新泡了热茶，茶水氤氲，听外面雨水隆隆，倒是挺惬意的，尔尔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这么悠闲是什么时候了。
自从嫁给林珏之后，她一面要应付皇城的贵妇们，在家还要应付林珏那位娘亲，心力交瘁的，难怪一病不起还被气死。
到了晚些，外面雨也是渐渐停了下来。
三房的嫡女五妹妹夏香儿过来瞧她了，夏香儿一想就是骄纵惯了，连三叔都管不住的性子，再加上三叔与夏扶一向不对头，所以连带着夏香儿与她的关系也不怎么好。
现在回头再想想，尔尔觉得，夏香儿简直是太可爱了。
总比有的人，潜藏暗处，等到你放松警惕的时候咬你一口强。
夏香儿脚下生风，还未进屋，刚到院子里就听到了她的声音，夏香儿在院子里就喊了一声：“三姐姐！你还在不在呀！”
尔尔悠闲地半躺在床上，手边正放着几块糕点，她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
等到夏香儿进了屋里，她才慢吞吞地回答：“烦恼五妹妹挂心了，不过你不在了我也会在的。”
三房与大房不对头，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所以就算是尔尔病了，三房应当也不会特地让夏香儿过来问候的。
所以只可能是夏香儿是过来嘲讽尔尔的。
夏香儿一点都不客气，坐在床边上，伸手就拿了尔尔的糕点吃，吃完之后，夏香儿还啧了一声：“三姐姐，要是我啊，可就不会像你这么悠闲了，可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尔尔靠着床边，懒散地坐起来一些，她抖了抖自己的胸，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来：“那真没办法，那缝儿可把我这儿塞不进去。”
夏香儿：“你！不知羞！”
夏香儿疑惑地看向尔尔，她怎么觉得，她这位三姐姐病了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从前的尔尔，可是从来不会说这种有失体统的话来。
从前的尔尔，恨不得用裹胸布把自己胸前那一对给裹住，现在却是大大方方还在她的面前炫耀？
再看她的神态，与平日里纯良温婉的模样也是完全不一样！
尔尔抬眼，见夏香儿失神，她特地拿了一块糕点起来，在夏香儿面前晃了晃：“怎么样，还吃吗？瞧你瘦巴巴的，那可不行啊。”
夏香儿扫红了脸，拂开尔尔的手，噘着嘴巴：“你自己吃吧！我瘦巴巴的也好过你名声都坏完了！”
媛儿在一边捏紧了衣裳，担心地喊了一声：“三姑娘……”
尔尔却好似不太在意一般，轻叹了一口气：“五妹妹啊，名声什么的，有什么好看重的，若是男人爱你，岂会在乎你那点名声？”
夏香儿拧巴着眉头，似乎是在想尔尔这番话。
听起来好像是……挺有道理的，可是夏香儿不服输，挺了挺胸：“你别瞎说了！我娘说了，女子的名声最重要！”
虽然觉得尔尔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夏香儿打死都不承认。
夏香儿在这儿说了半天话，二房的两位姑娘就过来了。
夏香儿和二房的两位不对付，不想见到她们，于是急匆匆地离开了，走到夏枝与夏花面前时，还重重地哼了一声。
夏花脾气炸，撩起了袖子来：“夏香儿，你讨打是不是！”
“夏二，你个没有闺秀样的，我娘说了，你这样的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