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喝醉的捕鲸人
“秋日之风号”上，约瑟夫痛苦捂胸，震惊地看着跪伏在甲板上的海盗们。
先前他们还是凶狠的恶徒，现在却变成了虔诚的信徒。
杰米跪在船长身旁，听着船长嘴里不停呢喃的“见证”、“恩典”、“赐福”，困惑不已。
他从未见过船长这种状态，仿佛即将迎来新生。
科克和卡特也愕然相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昏暗的货舱，一片沉寂。
装死的小约翰不知道吵闹的甲板为何变得安静无比。
他想爬出死人堆寻找机会逃跑，但看着乔治叔叔那张早已没有生机的脸，又想起他生前最后一句话：
“孩子，咳、咳，藏好了，你妈妈让我在船上好好照顾你，非常抱、抱歉，刚才对你那么凶...”
说完后他闭上了眼睛，用自己的身躯将小约翰遮盖得严严实实，让他躲过了海盗们的第一次屠杀。
“乔治叔叔，我、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小约翰心中埋下了一颗复仇的种子。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歌声，那是船歌，粗犷的音调越来越清晰：
“我们会对一个喝醉的捕鲸人做些什么？
把他塞进麻布袋丢掉，
在这破晓时分，
把他喂给饥饿的老鼠做晚餐，
在这破晓时分，
用生锈的菜刀切开他的喉咙，
在这破晓时分，
转动绞盘，升起船锚，
在这破晓时分......”
歌词压抑黑暗，曲调却又顿挫激昂，两者组合迸发出强烈的黑色梦幻感。
仅是片刻，威廉就明白，自己和船员唱的“醉酒水手”根本算不上船歌。
他抬起头来，看向那艘从传说中驶来的“旧日号”。
在滔天雨幕下，她粗大桅杆上有“海鸥”飞舞，像在编制归来的王冠。
威廉忘情高喊：“我得以见证神恩！”
......
很快，“旧日号”停在了“秋日之风号”的右侧，骷髅和鱼头停止唱歌，纷纷探出脑袋，用看晚餐的眼神看着对面的人类。
杨森站在船首，抱臂皱眉，琼斯等人簇拥着他。
望着这些跪倒在甲板上的海盗，他觉得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根据上辈子看的电影，海盗都是阴险狡诈的，没准这就是一个圈套，目的是想骗他上船然后再发动偷袭。
杨森觉得自己看破了海盗们的卑劣诡计，微不可见地点点头后，开口说道：
“派一个弱点的去看看什么情况。”
他对这艘船的怪物还没什么好感，因此想让一个没用的船员打探情况，反正损失了也无所谓。
听到船长发话，骷髅和鱼头们激动起来，不断挥手：
“我！我！选我！选我！船长！”
不是...
这种情况不应该像害怕被点名的教室那样噤若寒蝉吗？
这慷慨赴死的是什么鬼......
杨森被船员们的热情吓了一跳，搞不清状况的他向琼斯撇去一个“你看着办”的眼神。
琼斯以为船长是在责怪自己没有管好水手，吵到了祂，连忙向甲板呵斥：“肃静！”
顷刻间，为了最佳挥手位置差点打起来的怪物安静下来，紧张不安地等待后续。
琼斯目光缓缓扫过甲板上的水手，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看到了躲在暗处的水手长凯文。
这次苏醒中，凯文选了帝王蟹作为自己改造的参考对象，他的脑袋被厚实尖刺甲壳覆盖，右手长出了巨大渗人的蟹钳。
凯文也察觉到了大副目光，希望他没有生自己的气。
先前他忙着指挥甲板擦拭工作，因此一时疏忽，让一名饿昏头的水手跑到船长室，打扰了祂的会议。
看到凯文那畏畏缩缩的模样，琼斯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后说道：“凯文，你去。”
听到自己名字，凯文就知道大副还在生气，他讪讪走出暗处，显露出庞大身形。
向船首方向微鞠一躬后，他在手下助威声中一跃而起，跳向需要绳索才能荡到的“秋日之风号”。
“砰！”的一声，凯文稳稳落在威廉面前甲板上，将后者心脏震停了几拍。
威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压，眼前这怪物比他见过的任何非凡者都要厉害！
他大气都不敢出，同时暗自庆幸自己一开始就跪着。
凯文冷冷看着这群跪倒的海盗，无动于衷。
在数不清的岁月里，他袭击过数不清的人类船只，既有英勇反抗的，也有畏惧逃跑的，但更多是像威廉这样跪地求饶的。
都无所谓，反正最后都会死。
凯文举起蟹钳，用上面倒钩托在威廉下巴上，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勾穿下颌骨，将他头颅连根拔起。
从没有人敢这样近距离地威胁自己，但威廉不敢有任何不满，艰难挤出一个笑容。
看着那更像哭泣的表情，凯文厌恶道：“姓名，组织，脉络，阶梯。”
直白得就像在做问卷调查。
杰米听得触目惊心，上述四个信息，无论哪个对非凡者都事关性命，这怪物竟然敢直接问？！
威廉小心咽下一口唾沫：“威廉·库克，东海域七海盗之一，【流浪艺人】脉络，四阶【吟游诗人】。”
凯文巨钳并未放下：“来这干什么？”
大人！我是海盗啊，我还能干啥？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威廉不敢这么说，他小意说道：“袭击商船。”
凯文望了望四周，确定他没有说谎，放下蟹钳走向甲板中央。
约瑟夫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本能告诉他面前怪物非常危险，要比他见过的所有海盗加一起还危险。
还没等凯文走到跟前，他就急忙开口：
“阁下！我是秋日之风号的船长约瑟夫·休斯！我开着她从班森出发，船上货物是羊毛和奶酪！到达乔治维夫后羊毛奶酪换成了铁矿煤炭，在回程的路上被海盗袭击！”
听着这一连串的急促发言，科克神情颇为奇怪，觉得约瑟夫也许伤势不重，不然也不能一口气说这么多。
凯文面无表情，跨过约瑟夫，径直走向被绑在桅杆上的这两人。
在他看来，船上能造成一点威胁的除了那两个海盗，也就剩这两名使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