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修士的命不算命
“独孤剑魔！居然败了？”
“是之前拦截小李飞刀的那一剑。”
“居然不是秘宝么？怎么可能？”
连心境平和的一真都惊诧了，倘若不是秘宝打出的剑气，岂不是说明蜕凡境能威胁识藏境？
独孤剑魔挣扎着起身，连周身黑雾也无力维持，拄着剑勉强站立，摇摇晃晃地问道：
“这是之前的截剑式？怎会有如此大的威力？明明你这次连剑意也未催动。”
李观尘轻弹剑脊，云淡风轻道：“催动剑意你就死了。”
人有三宝精气神，而某种意义上说，天地间一切物体都有精气神。剑气神通中融入剑意，就好比人有了大脑，威力会发生质变。
“为何留手？”独孤剑魔不明白。
“留着你当我的陪练。”
“你！”独孤剑魔何时受过此等轻视，“等我晋升九重天，我也会在战斗中留你一命。”
“那倒不用，你晋升八重天后，我的常态战力比你弱不少。你好好陪练，让我赶快突破就行了。”
长生界的修炼境界，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
每个境界的提升，不是增加，而是跃迁。
这一点又跟吞噬体系不同，吞噬体系的力量是一点一点往上加的。
今天修炼增加50公斤力量，明天增加51公斤，当累计超过某个界限时，就说明到了新的境界，你不测试甚至感觉不到有没有突破。
只有大境界的提升才会骤然质变。比如从学徒九阶提升至行星级，会在体内凝聚一颗小行星，力量至少要翻好几倍。
而长生界每个小境界的提升都和吞噬大境界提升类似。
比如身处蜕凡一重天时，平时修炼大概是从1增加到1.1、1.2，这一步很正常。
但是从一重天顶峰到二重天，却不是累积，而是从１.９直接跳到5甚至１０。
就像人类社会的科技大爆炸一般，完全违逆了普通人的常识。
而且越往后，境界之间的差距越大，李观尘五重天还能勉强对抗七重天的剑魔，六重天时却在剑魔面前步履维艰。
面对剑魔的杀招，甚至不得不动用玄术神通。
只要剑魔愿意好好和李观尘切磋，他一定能在重压下快速冲击更高境界。
独孤剑魔觉得十分屈辱，他是南荒最顶级的天骄，怎么能给别人当陪练？
李观尘的手下留情也让他感到羞怒，他承认在某一刻，内心切实产生了对死亡的恐惧。这是六岁忍受铁剑穿骨，七岁被扔进荒野与野狼搏杀的他不被允许拥有的情绪。
从独孤剑魔身边离开，李观尘来到一真和尚附近，想与他聊一聊佛理。
“剑魔大人，你没事吧？”不败联盟的人见李观尘离开，才上前护住独孤剑魔。
“我没……嗯？”
平地起惊雷。一道神芒轰然爆开，原先的战场处留下一个大坑。
李观尘和一真刚说上两句话，就诧异地看向独孤剑魔处。
大坑处烟尘弥漫，但烟尘显然挡不住在场修士的眼力。
“独孤剑魔胸口插着一把剑！”
“差了几分，否则他已经死了。”
“不败联盟中有两人趁他受伤时背叛。”
“两人背叛，另外七人也被独孤剑魔一并杀死，他姓独孤还真是恰到好处。”
……
在场没有人是独孤剑魔的朋友，因为他从不和人交朋友；
也没有人是独孤剑魔的敌人，因为他的敌人都死了。
一时之间，所有人就这么看着独孤剑魔踉跄着走进山林，无人寻仇，也无人相助。
一真双手合十，“可怜那七人。”
李观尘想了想，一时觉得奇怪：“另外两人为什么不可怜？也许他们的朋友曾被独孤剑魔杀死，也许他们是为某人复仇。”
“踏入修行路，从此离凡尘。杀戮、复仇、反复仇……他们选择复仇，成功或失败本就理所应当。只可怜另外七人并无杀意，只是追随独孤剑魔寻求庇护。”
李观尘一时间没听明白。
“以独孤剑魔的修为，谁敢得罪他？一定是他先上门挑战杀了别人，然后才有人寻仇，寻仇者怎么就不可怜呢？”
一真和一痴反而对李观尘的疑惑感到疑惑。
一真想了许久，才举出一个例子来解释。
“当年李寻欢在人间时，常醉于林诗音屋后酒馆。有一日，恰逢金钱帮在酒馆里立规矩，规矩唤作‘金钱落地，人头不保’。
他们在武林中人头顶放一枚铜钱，在办完事之前，谁也不许动弹。倘若谁头上的铜钱落地，立刻就要杀死。
可金钱帮没在李寻欢头上放。因为他已然醉生梦死，看起来也没有修为在身。
修士不会对普通人动手，但对同辈修士动手永远不承担罪责。同辈相争而死，实在太常见了。”
李观尘这回明白了，但也大受震撼，一真的意思是——修士的命不算命？
“如果独孤剑魔杀了一痴，你会寻仇吗？”
“我会。达摩一脉不会。”
“照这么说，王通的师叔就不该动手。”
“总有人不守规矩。”
“破坏规矩似乎也没有惩罚？”
“如果萧晨有靠山。”
李观尘笑了。说来说去，有规则，但不多。
李观尘在修行界也呆了许多时日，但好像今日才融入这个残酷的世界。
这种残酷不是简单地说谁谁心狠手辣，而是所有人的底层观念和现代人截然不同。
难怪一真在一痴死后找独孤剑魔寻仇，后来却又放弃。
说白了，在修行界底层观念中，一痴技不如人，死了也怪不到凶手头上。怕死，没必要修炼，更没必要登上龙岛。
这和伴生龙王角逐唯一的祖龙之位没区别，要么你一开始就别争，你选择争就是默认签了生死状。
他换了个话题，“既然修士之争，生死勿论，那么修士争的到底是什么呢？”
斩道见我实在太难修炼了，曾经他觉得真武一堆传承都成不了彼岸，实在废物一个。殊不知轮到自己修炼时，方知大道之艰。
“自然是长生，是力量，是大道。”
说着，一真和一痴突然向后退。
“二八佳人体如酥，腰间仗剑斩愚夫。你要小心。”
“嗯？”李观尘回头看，一位柔媚女子缓缓向他走来。
这是一个妩媚动人到极点的女子，娇躯玲珑起伏，在近乎透亮的黑色长裙中若隐若现，尽显妖娆姿态，可谓风情万种。
“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你是柳如烟？”
柳如烟轻笑间，娇颜如春水，“小女子一点浅薄之名居然能传入李兄之耳，真是三生有幸。”
柳如烟正等着李观尘谦让几句，但李观尘只是点点头，仿佛名字被对方知道真的是她三生有幸。
“呵呵，李兄真有意思，此前我红粉联盟邀请你结盟，怎么总是拒绝呢？莫非看不上我们这群弱女子？”
李观尘道：“明知美色对生存有害，却仍不躲避，这是愚蠢的行为。”
柳如烟：“……”
迟滞一瞬间，她正要发挥长袖善舞的言辞，李观尘突然说道：“你知道孤独剑魔是你的弟弟吗？”
“什么？！”柳如烟先是大惊，继而轻笑：“李兄为何出此奇言？”
“独孤家族从来没有女儿，不是生不出，而是抛弃了她们。你可以问问沉鱼落雁宫的人。”
柳如烟信心满满的来，却惊疑不定地走。本想要勾动李观尘春心，没想到自己的心先乱成一团。
一真等柳如烟走了才上前，“厉害，小僧面对柳如烟时也只能避让，李兄竟能反客为主。”
“你是好人她才能挑逗，如果是独孤剑魔她已经死了。”
一痴笑道：“李兄小看独孤剑魔了，我听闻红粉联盟曾派人跟随独孤剑魔一段时间，剑魔并没有杀死那名女子。”
李观尘倒是忘了这一出，“哦，难怪他不够强。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的道理都不懂。”
“……”一真没法继续聊这个话题，转而告诉李观尘一个消息，“前日有人看到萧晨和燕倾城大战，但没有看到最终结果。”
李观尘皱眉，“命运玄奇，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