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祖安
犹如深渊般的沟壑......潮湿的水汽杂着些许工业废料的气味正不断向上攀升着，直到被上层的排气管道所阻拦，并在最终重新排回到了肮脏与泥泞的地下街道之间。
深不见底的峡谷间，无数房屋围绕着中枢管道自上而下矗立着，错落且无序。
这里是祖安，皮尔特沃夫的下层，建立在地底间的城市。
腐烂的气息之下，早已生锈的钢铁工厂仍旧夜以继日的发出着犹如咆哮般的声响。
灰霾与噪音充斥在了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可人们似乎早已适应了这里的一切。
“他娘的，那家伙竟然敢擅自在老子的地盘上做生意，而且不交保护费！真是岂有此理！”
眼下，正位于祖安中层区一处偏僻却又看起来相当热闹的街区内，一位五大三粗的壮汉正拍着桌子对店铺内的金发少年进行着不断的催促：“喂喂！好了没，维尔小子，这双机器臂可等着急用呢！我必须现在就去把那只肥鲇鱼的肠子给揪出来下酒吃！！”
可是他口中的‘维尔小子’此刻似乎并没有将心思放在这位大块头的身上。
咔嚓...咔嚓...
伴随着机械不断的响动，有关于一切零件的构造，甚至于某颗螺丝的方位正犹如乐律一般不断涌入到了一位少年的脑海之间。
由不断散发着绿色荧光的工业废水作为动力系统装填到了插槽之间…利用废水触碰空气后的热能来促使整个动力外骨骼的零件运转…如此看似复杂的机械却只是单纯利用活塞运动的方式来完成对于使用者的打击力度的强化。
“这种垃圾甚至都没有修理的必要。”
“你说什么！？”激动的壮汉不假思索的捶打在了由老旧木板制成的桌面上，随之，反倒是店铺的顶部挂着机械维修字样的老旧牌匾迎来了脱落。
质询的言语携带着一阵粗气落在了自己的面前，而维尔却仍旧保持着理直气壮的态度：
“我是说，这副炼金外骨骼机械臂就是垃圾，拉斯特，难道你就不觉得带着这玩意打架的时候特别费力么？”
“它所提供的动力根本不值得你去将其佩戴在身上。”
“只有蠢蛋才会在打架的时候背着三四十斤的废铁。”
嫌弃的表情若隐若现，随手丢掉了手中的扳手，维尔仿佛再没有了任何多余的兴致，就这样躺在了身后的靠椅间，将淡蓝色的麻布斗篷盖在了身前，慵懒的做出了表示。
“欸！？真的么？”
而看着眼下金发少年打着哈欠正打算午休的样子，壮汉拉斯仍旧保持着些许迟疑的态度。
“等等，这不对，我可是都已经用那铁疙瘩揍扁了不知道多少人了，你少在装蒜了！”
“你这家伙该不会打算将老子的宝贝骗走吧！！”
“这玩意可是我花了不少钱淘来的！”
抬头看了眼那横在了自己面前的臂膀，维尔摇了摇脑袋，看样子拉斯特这个单纯的家伙又不知道被哪里来的奸商给骗掉了家产。
虽然看起来好斗粗鲁，但本身的性格却还算得上讲理，这大块头唯一的缺点便是脑子似乎缺了根弦。
下城区最不缺的就是像他这般的傻大个了。
“呵呵，我对这种毫无美感的器械可没有任何的兴趣。”
“或许你应该考虑考虑将这东西当成废铁卖掉也说不定。”
对此，维尔干脆进一步直白的解释：“毕竟同样的原理，你戴上一副铁拳套也是一样的，或许反倒能够更加轻松一些，就像是范德尔那样。”
“范德尔？你说我跟范德尔那家伙很像？哈哈，维尔小子你还挺有眼光的嘛。”可谁知道在听到了这一席话过后，拉斯特的注意力却是被吸引到了其他莫名其妙的地方：“看样子老子再过不久便是能够统治一整片街区了啊，说不定代替他在掀起一次暴乱也说不定。”
“哈哈，也是时候让那个老家伙退位了。”
“我得现在就去揍扁那混蛋！！”
接着，拉斯特竟的当真摩拳擦掌般的站起了身子，离开了店铺，朝向着下一个街区福根酒店所在的方向正式迈开了步伐，就好像当真打算去找范德尔算账一般。
这所何等清奇的脑回路。
维尔甚至都想过这大块头会去找那些贩卖垃圾的鼠人算账。
可结果拉斯特却是做出了这样的打算。
“等等，你冷静点，我可不是那个意思...”维尔感到了些许不解，赶忙问询道：“喂！你该不会真的打算去干那种傻事吧。”
“完全不理人么，你这家伙该不会吸灰霾吸傻了吧。”
趁着对方彻底离去之前，维尔则是又扯着嗓子提及起了炼金机械臂的事情。
“你不把这铁疙瘩拿回去么？”
“老子今天心情好，这玩意就送你了！”
听着如此的回复，维尔缓缓摇了摇头。
“好吧，希望你还能有机会自己回街区来。”
尽管拉斯特是自己‘街区’里的打手，可维尔对于接下来所即将发生的斗殴事件并未抱有任何的期待。
毕竟谁都知道，灰烬之日，在当初的那座桥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只可惜英雄不提当年勇，如今的范德尔早已没有了心力去反对皮城的不公，只是单纯在经营着一家名为‘福根酒吧’的地下交易场所，但那家伙的手下便是足够让拉斯特喝一壶了啊。
微微叹出了一口气，再未理会拉斯特那个单细胞生物，躺在了破旧的躺椅间，而重新将目光放在了眼下的机械动力臂之上，紧接着维尔这边则是进一步做出了如此的评价：“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利用价值，但在技术革新方面对于祖安科技而言倒也算是不错的样品。”
“也不知道这铁疙瘩翻新翻新还能卖出去几个钱。”
维尔当然明白，眼下的祖安整体的科技水准尚且还停留在了“蒸汽”时代的水准。
而其具体的发展，大抵是在名为‘微光’的物质为这所地下都市注入财富与动能的契机，炼金男爵们才拥有着足够的手段去发展属于自己的科技。
【正在解析图纸......】
【图纸已解析完成，是否需要花费3枚金币进行构造优化。】
三枚金币，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这笔勾当并不划算。
要是有了这笔钱的话，说不定都可以在上城租下一座公寓也说不定。
只可惜，就算是自己成功去到了上层的皮尔特沃夫，褪去自己这一身由麻布编织而成的衣衫与斗篷，想来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也仍旧会对来自于祖安的一切自发的产生排斥的吧。
财富与荣耀是属于皮城的，唯独只有肮脏的污水与诋毁谩骂才应该留在祖安。
早在之前的时间里，或许维尔也生出过打算去往上层的愿景来着。
仔细想想，相比起饱受排挤的生活而言，眼下作为整个街区老大的维尔显然过的更加滋润一些。
“维尔老大！不好了老大！”
“德卡在我们的街区被揍了！！！”
好吧，老大也有老大的烦心事。
“哦？那家伙挨揍不是经常的事情么，听说他才是这片街区的老大才对啊。”
耷拉下了眼皮，显露出了些许不耐烦的神色，维尔很快便是毫无所谓的表示道：“我现在很忙的。”
听着手下几位青年混混的讲话，维尔大概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德卡那小子自己没胆子去到上城盗窃，但却打算趁着别人满载而归的时候出手拦截，这已经不是自己第一处遇到这样的状况了。
“是福根酒馆的那几个家伙！蔚那家伙下起手来没轻没重的，维尔老大，您总得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你难不成指望我跟范德尔干仗不成。”提不起干劲的维尔刚刚想要赶走眼下两个煽风点火的小子，但却又仿佛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一般：“我可不会做那么费力不讨好......等等，那帮小子是跟福根酒馆的人打起来了，而且那帮家伙刚刚从上层回来？”
“那是当然！他们总是去做盗窃的勾当！”
“而且听说这一次在上面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一切的既视感涌上心头。
仅仅只是刚才的瞬间，维尔便是仿佛已然看到了那四位少年于皮尔特沃夫城内不断躲避执法官追捕的画面。
时隔五年之久，一切的剧情终于迎来了正式的展开。
待到自己都已经适应了祖安这肮脏不堪的空气，凭借着一杆枪成为了整片街区的老大，以至于维尔都已经逐渐成为了一名真正的祖安人......
长舒了一口气过后，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副肆意的微笑，维尔这才正式做出了如此的感叹：“呼，总算是到时间了么。”
“抱歉，老大，您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感而发罢了，正巧我正打算与爆爆叙叙旧。”
如是说着，缓缓从修理铺那满是划痕的抽屉间取出了一把刻有精致纹路的白匣左轮，维尔这才站起了身子，用着那充满着威严的言语表示道：“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