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父子
小钢炮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
他相信许思成的消息，而越相信这些消息，他越感觉，自己越来越不认识娱乐圈。
原来……娱乐圈的世界是这样运转的……
他都没有发现，随着京圈逐渐对他放弃，他的心从破碎到失望，从失望到麻木，然后又从麻木到愤怒。
“这他妈的……”最终，他骂了一句，将烟头摁灭。
看不起我？
老子非要活出个人样来！
北京户口？
以后老子非要你们求着我上！
深吸一口气，他朝许思成说到：“海马歌舞厅这事儿我帮不了你，而且里面的人都是全国有名的作家，傲气得很。”
“你想让王老师带你进入海马，就得继续让自己发光。”
他压低声音：“这次片场助理，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
天气渐渐暖起来了。
周日的京城，气温已经开始逐渐回暖，艳阳高照，故宫，天安门前挤满了从各地来的游客。
而许思成也早在机场等着了。
这年代，坐飞机是新鲜事，而且许多老百姓对于飞机还抱有一定担心。
但这时候火车也没有提速！
从他老家蓉城到京城要好几天，父王许文桦当然不会受这个罪，于是订了机票。
等了半小时，许思成眼睛一亮，连忙喊道：“这里！这里！”
人群中，一位披着灰色外衣，穿着黑色毛衣的中年男子抬头一看，笑着走了过来。
“小成，瘦了啊。”许文桦快步走来，抱了抱自家好大儿，却发现许思成不断朝着他身后看。
他莫名其妙：你瞅啥？
许思成收回目光，疑惑道：“爸，秘书呢？”
“秘书？什么秘书？”许文桦愕然。
“爸，你这么大个企业家出门不要秘书的？”
现在民营企业刚兴起不久，一年纯利润百万的都是大企业家！县城里恨不得供起来那种！
纯利润一百万可不是企业家得一百万，这里面还要分发给工人，股东，技术投入，每年企业家自己能拿到手的大约在十万左右——当然，在这个万元户都还很稀缺的年代，每年十万对普通人是个天文数字！
许思成自打知道自家底子厚之后，就一直在猜测父亲是什么企业家。
可惜，记忆里，他生下来时母亲就难产去世，父亲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他高中为了让父亲轻松点就选择了住校，然后大学也是，这一晃七年多，父亲已经完成了华丽转身。
这身，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转的！
就是在他快毕业的时候，反正他说什么好，最迟一周内，一定有人给他送来！
“我什么时候成了企业家？”许文桦一笑：“还不先给你爹提箱子？没点儿眼色！”
然后，号称不是企业家的许文桦转身就住进了刚开业的京城凯宾斯基酒店。
坐在地面能倒映出人影的餐厅中，一顿晚餐后，许思成终于弄清楚了怎么回事。
“股票？”他如梦初醒：“老汉你买的哪一股？”
许文桦虽然已经四十多，但保养得非常好。
他微微一笑：“豫园。”
“你高中后不在家，我就拿出全部家当，和朋友一起开了个小五金公司，赚了点儿钱，也不多。”
“豫园是我用当时全部身家，再加上找朋友借了一万，一共三万买的。”
原来如此！
许思成恍然大悟，居然忘记了这一出！
91年左右，国内股票发行，上交所开市。
当时一共有八只股票：上海申华电工联合公司、上海豫园旅游商城股份有限公司、上海飞乐股份有限公司、上海真空电子器件股份有限公司、浙江凤凰化工股份有限公司、上海飞乐音响股份有限公司、上海爱使电子设备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延中实业股份有限公司。
这八只股票，又被称为“老八股”。
有多妖呢？
单说他爹买的这支“豫园”，几个月后，涨到了显示屏都显示不下的程度！
豫园开盘是一百块一股。
而显示器上显示的最大单股数额是9999。
这对于任何股票来说，都够了吧？
但对豫园不够！
8、9月的时候，豫园突破9999！无法显示！
一股涨百倍！
然后一周内迅速崩盘！创造了国内股票的第一个神话！
当时豫园卖得有多疯？
在豫园涨到7000块一股的时候，但凡挂上去一股，秒没！
整个上海都彻底疯了！
“老汉的三万块，应该是全部押宝了三百股……那现在……”
滋……仔细一算，许思成倒抽一口凉气。
家里还真有三百多万！
他看许文桦的眼神都变了，股神啊这是！
这数额，绝对是最低时间买进，最高时间卖出！
他想了想，认真说道：“爸，股市这东西你先别碰了，以后的股票你把握不住。”
他原本以为，自家老汉在股票上一年内实现财富自由，是不会听的。
可还不等他多劝，许文桦就感慨道：“我懂……当时也就是我正好在上海，恰逢其会，这种机会不会有第二次了。”
很好。
继承了川人小富即安的性格。
要这是个江浙人，少不了继续扩张。
可自家老汉儿呢？
满足了。
安逸了。
“但也不能坐吃山空吧？”许文桦放下茶杯，笑道：“其实我也在做些别的事情。来京城就是为了这事儿。”
看到许思成不解的目光，许文桦警惕地看了看，从提包里拿出一袋东西来。
许思成拿过，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盒黄色的游戏卡带！一盘长方形的录像带！
许文桦兴奋道：“我问过了，这两种东西的原材料几乎不要钱！”
“内容也是便宜到不敢相信！”
“但是卖到百货公司，就是几块钱！游戏卡甚至能卖到近十块！但成本不超过两块！”
许思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这些东西，心中感慨万千。
时代的浪潮啊……
县镇上的孩子，谁没有借过黄色的游戏卡？
游戏卡往红白机上一插，就是快乐的一下午。
这种卡带，原材料确实便宜，内容也相当好拷贝，真就是一本万利！
在国内没有版权意识的现在，这简直就是吸金利器！
录像带也是一样。
现在大多数人家里，都是录像机，要等明年VCD才会在日本出现，直到96，97年，才会风靡世界！
现在各种书店，录像店，都有出租录像带的，也是后来电影《午夜凶铃》的背景设定时间段。
“我非常支持您的选择。”他感慨地放下包，不愧是90年代初的中国，满地都是黄金！
得到了儿子的肯定，许文桦开心笑道：“我和京城有个电子厂谈好了合作，我出钱，他们出技术……不说我了，你呢？咋样？”
“你之前不是说，你的上级是什么著名作家王什么的吗？对你好吗？”
许思成满脸纠结：“这很难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