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心态逆转
看到他没开口，冯小钢焦急道：“您不信？”
他用力拍了拍胸口，俯下身：“看看我，看看我啊！”
“许编！他们的底子还是您告诉我的！”
“我现在什么样！您还不清楚吗！”
他是真急！
他敢打赌！王硕绝对是这个想法！
可他是跟了王硕七八年，许思成刚来一个月，怎么可能了解王硕的心思？
一个月就摸清楚一个人的底，那是神仙。
幸好……他看到许思成没有刚愎自用，而是若有所思，不置可否。
“还好，这是个听得进去劝，而且有自主思考的人！”
许思成当然听进去了，他是个能听话的人，他很清楚自己初来乍到，对京圈的理解绝对不如冯小钢。
他在分析着利弊。
是……注册一个公司不费什么事，对方确实没有付出什么。
可……显然让他活动，推他一把，他能带来更大的利益啊！
说到底，他还是不太愿意相信，一位能在中国影视圈刻下名字的人，会做出这种双亏的选择。
看到他思索的目光，冯小钢换了个话题：“以后你准备咋办？”
许思成想了想，举起筷子笑道：“凉拌，先吃饭，饿了。”
冯小钢这是慌了。
这么多年，他冯小钢得到过什么资源？认识过什么人？
现在脱离北视中心，中国影视圈他照样两眼一抹黑！
好不容易答应了和许思成合作，看着对方也要跟着倒，他又只能回头去舔王硕郑小龙，还不知道要多久。
他没有理会冯小钢的试探。而是继续和对方吃起饭来，哪怕冯小钢好几次想要再挑起这个话题，都被他揭了过去。
临走，才拍了拍对方说道：“现在急没用，到底怎么样，过几天就清楚了。”
如果对方是真要搞他，绝对不止合约这么简单。
还有后手。
回家路上，他的目光深沉看向北视中心。
黑暗中灯火闪烁，它就像一个庞然大物，矗立在时代中心。
“王老师……”
“郑导……”
他撩了撩头发，喃喃道：“别做蠢事。”
…………
《编辑部的故事》拍摄仍然在继续。
许思成已经完全不需要参与了，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汇报各种进度——现在也没有编剧的工作。
他敏锐地发现，自己在剧组的存在感正在被削弱，开始还需要他去汇报，两天后，他重新回到了办公室，开始做统计工作。
五天后，王硕再次叫上许思成和冯小钢，等他们进入办公室后，对方早泡好了茶，点头道：“坐吧。”
“合约两位都看到了，也签了。那我来说说各位的待遇。”
“每个月工资三百块，外地补助工资50块。小许你做的很好，可以提前转正。郑导已经点头了。”
外地？
补助工资？
许思成抬起头来，直视着王硕的眼睛，对方的目光有些躲闪。
图穷匕见。
赶尽杀绝。
“王老师，这是您的意思？还是郑导的安排？”许思成平静地问了一句。
王硕端起茶杯掩饰性地抿了一口，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现在许思成很可怕，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大海。
“外地补助？”不等他开口，冯小钢已经焦急地问了出来。
王硕点了根烟：“好梦公司确定的地点，在长安。”
冯小钢脸色有些苍白，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跟了七八年的老师下手这么狠！一下就把他薅去了千里之外！
“王老师，我……”
不等他说完，王硕压了压手：“好梦对接的可不仅仅是北视中心，北视每年才拍多少片？”
他弹了弹烟灰：“我会帮着好梦接触西影厂和峨眉影厂，电影的剧本价格可比电视剧高得多。”
道理我都懂……冯小钢死死抿着嘴，一句话说不出来。
可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许编！你说句话啊！”
许思成没开口，他只是安静看了片刻，就挪开了目光。
哪怕他养气功夫再好，现在心中怒火也噌噌往上冒！
全对。
冯小钢说的全对！
对方还真选择了双输的路！他脑子是有包吗？！
“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好样的，王老师。”
冯小钢看错了一点，他还真没打算对京圈怎么样。
他最初的想法，是尽量表现自己，加入京圈的圈子。
以他的实力，等时间一到，京圈鸟兽散，谁是太子？
曾经还有二钢，但他来了还有其他更好的人选吗？
他名正言顺地上位，接管王硕和郑小龙的所有资源。
因此，他尽心尽力地为剧本提意见，给各位领导面子。
可你们就这么对我？
他端起茶抿了一口，轻轻顿在桌上，暗想道：“我还想着我得名，顺手帮你们赚点钱，让你们出国之后好过一点，结果我他吗刚露点头，就恨不得把我埋地里面！”
好样的。
真是好样的！
他的动作难得有些放肆，但王硕居然什么都没说。
尴尬的沉默中，许思成终于微笑开口：“老师一片苦心，多谢提拔。”
“你真觉着这是为你好？”王朔摁灭烟头，烟雾缭绕中，直视着许思成。
仿佛想从他眼中看出什么。
许思成脸色不变：“当然，我理解老师的苦心。”
咔哒……王朔点燃了打火机，却并没有点烟。
咔哒、咔哒……打火机的声音不断响起，许久他才说道：“你明白就好。”
“放心，北视中心在长安有办事处，你们待不了多久。”
“等积累够了就回来，我们对你还有大用呢。”
冯小钢焦急不已，他留在京城就是为了户口啊！
现在八字还没一撇，人都要被赶出去了！
“王老师！我这……”
话音未落，王朔抬头说道：“你也跟着一起转正。”
冯小钢愣了愣。
或许是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他一张脸尽量控制着情绪，表情快速变化，最终呲着牙笑道：“真的吗？太好了！那……那可真是……”
王硕挥了挥手，不以为意。
他的目标又不是这个七八年都写不出东西的人。
“准备好了下周一动身，周五之前我会给你们办好转正手续，下去吧。”
许思成点了点头，和冯小钢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临走之前，他回过头看了一眼。
将这里记清楚。
两人离开了，王朔在办公室撑着下颌，独自坐了很久。
脑海中翻来覆去都是许思成那张脸。
他承认，他嫉妒了。
嫉妒一个年轻人有如此才华！
他心里有些挣扎，这个时候，全国只有一个中心，那就是京城。
任何人都想挤破头来京城，从京城外调没人会愿意，可这种大事，对方仍然如此……坦然？
“难道他是真的想靠拢我？”
许久，他才长叹了一声，靠在椅子上，忽然失笑。
“什么时候我他妈也成了这么现实的人？”
感慨归感慨，可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王硕了。
他早就不写书了，他现在是京圈的带头人，是商人！
面对这种人才，作家的身份让他认同对方，可是作为带头人，又非常不希望自己手下有这种危险人物！
越优秀，越恐惧——这不是王硕独有的心态，很多日后的管理者都是宁用听话的，不用优秀的，甚至还衍生出了一套“职场奴隶理论。”
这种情况，上级越优秀，越有可能发生。
因为他们天然觉得，自己足够强大，自己就该坐这个位置，下属的优秀，都是对自己权威的挑衅。
王硕闭上了眼睛，烦躁地摁着太阳穴，他想起莫颜和马伟都经常再问：小许那孙子呢？
两人还不知道《编辑部的故事》拍摄现场出的问题……这种编导一体的怪物，只要给他一个机会，自己京圈头把交椅的位置会很危险！
“要怪，就怪你不是大院的人吧。”
“你要真是大院出身，爷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