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反正(上)
“快来人啊!”崔文生一脸血凄惨的喊道:“贵妃娘娘又吐血了!”
“母妃,母妃……”
列队人群中一位二十多岁贵气女子,和一位三十左右儒雅男子两人,用力挤开人群靠近郑贵妃。
“七妹。”朱常洛看到此情形说道:“冉驸马,你和七妹两人就留下来照顾郑贵妃吧。”
“少假惺惺!”贵气女子梨花带雨的厉声说道。
“寿宁……”驸马冉兴让拉扯了一下寿宁公主。
“哎!”朱常洛叹气一声说道:“何至于此。”
礼部尚书孙如游说道:“陛下,不可误了时辰。”
“皇考大事紧要。”朱常洛说道:“如此,就按流程继续吧。”
“微臣遵命。”
说着,作为葬礼仪式流程的总把控人,孙如游领着手下开始引导人群依次归队。
而郑贵妃。
也在王安安排的人,协同郑贵妃亲女寿宁公主和驸马一起移驾到偏殿等待太医诊治。
一切回归正轨,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没有人注意,直接刺激郑贵妃被喷一脸血的崔文生,借口催促太医溜走了。
而朱常洛。
也暂时平复畅快,按照流程指引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
率领还没有就藩的弟弟,子侄以及武勋贵族和官员祭拜一番。
之后。
先帝灵柩,由特意挑选的太监和宫女抬往陵墓。
一路上,所有人都是丧服步行列队前往。
刚升起,想要顺势看看如今明朝紫禁城外的念头,就立马掐掉。
自己如今是所有人的主角。
况且。
之前关于自身的流言,于此刻自己所展现出来的可谓是天差地别,哪怕是先帝葬礼要肃穆,也一定会有不少人在好奇之下紧紧盯着自己。
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如此。
朱常洛只好如提线木偶一般,按照礼部官员的指引,开始一步步完成自己的应做事项。
到达定陵。
进行奠酒仪式,供奉美食和珍贵饮品,烧香献花。
之后。
先有首辅方从哲代表官员诵念一篇祭文,然后有英国公代表勋贵诵念一篇祭文,最后一篇则是自己代表家人和朝廷来诵念。
声情并茂,声泪俱下,朱常洛把自己多年商场的逢场作戏演的淋漓尽致。
之后。
灵柩被太监和宫女放入陵墓。
安葬完成之后,返回紫禁城把先皇万历的灵位放入太庙,又进行祔(fu)祭仪式,这是对祖先的祭祀,表示对家族和国家的纪念。
一天忙碌之后,各方各归其位。
……
乾清宫,晚膳之时。
“皇爷,王大裆和魏公公求见。”
“让他们进来。”
“诺。”魏进忠道。
“皇爷万安。”*2
瞥了眼默默在门外守护的魏进忠,朱常洛心想,找个机会给他直接改名魏忠贤好了。
“皇爷,郑贵妃经过太医诊治,已无大碍,只是,神情有些呆滞并不时的喃喃自语。”王安说道:“驸马冉兴让已经出宫,可寿宁公主,坚持要留下。”
“就让七妹留下吧。”朱常洛说道:“这点度量朕还是有的。”
“魏朝,你的差事如何了?”
魏朝一脸喜色:“回禀皇爷,奴婢收拢的那些说书人已经开始了,百姓们很快就会知道,福王就是之前造谣诽谤皇爷您的幕后黑手。”
“哎!说到底也是朕的弟弟。”朱常洛说道:“不过身为兄长,在父皇不在之后,长兄如父,对于做错事的弟弟,还要收起不忍,进行训诫的。”
“皇爷仁慈。”魏朝赶忙说道。
一旁王安开口说道:“皇爷,那崔文生胆大包天,竟然对皇爷还有隐瞒,老奴让其招认,他言说一定要见到陛下才会开口。”
“崔文生今天表现不错。”朱常洛说道:“既然如此,就给他机会见一面吧。”
“皇爷……”
“他还有用。”
“诺。”
稍倾。
明显是又被收拾一顿的崔文生一进门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爷,王安他公报私仇!”
王安怒道:“好你个崔文生,你参与谋害皇爷,留你一条小命就不错了!”
“皇爷……”
“好了。”制止了两人,朱常洛说道:“崔文生,王大伴说你有天大的情况禀报?”
“是!”崔文生抬起头说道:“皇爷,郑贵妃的侄子左都督郑养性要造反!昨天,奴婢亲眼所见其穿着内侍的服饰,偷偷进宫去见那恶妇。”
“哦?你如何得知?”
“奴,奴婢……”
王安说道:“崔文生,想立功活命,就不要对皇爷有任何的隐瞒!”
“皇爷,奴婢昨天,被,被那恶妇胁迫去给福王在京人员送信,被王安拦住之前。”崔文生说道:“因为之前在那胆大包天的恶妇手下办差,多次见过郑养性,因此在出宫的时候,就见到其身着一身内侍的服饰,在那恶妇的亲信宫女带领下进入了坤宁宫。”
“郑贵妃还真是迫切啊!”朱常洛说道:“一名男性私自潜入宫中,王安……”
“噗通!”王安跪倒在地:“老奴有罪。”
“宫里的守卫是要加紧了。”朱常洛说道:“朕相信你,记得当初‘挺击案’之时,那张差犹如疯魔挥棍乱打,是大伴你挡在朕身前的。”
鼻子一酸,王安道:“奴婢一定严加侦办,全力整顿宫中宿卫,绝不让此类事情再次发生!”
“魏朝,把你干爹扶起来。”朱常洛说道:“咱们君臣几十年的相伴,朕信你。”
“谢皇爷!”
“郑养性……”
朱常洛回想之前,缴获郑贵妃写给福王的信,里面确实提到了,郑贵妃是让其和福王里应外合。
如今。
郑贵妃这个主谋,精气神已经被打击没了。
这个胁从。
嗯,毕竟其和其父亲在锦衣卫和京营经营了几十年,这要直接拿下,没有铁定的造反证据,一定会有非议甚至动荡。
毕竟,虽然郑贵妃是下药要自己的命,可是原身被自己穿越没死,现在还好好的,这反而是变相证明其清白。
而单凭一封造反的亲笔信。
在先皇刚下葬之时,可定不了这个自己名义上的母妃之罪。
毕竟朝廷内外,经过这几十年的‘国本之争’,也都知道自己和郑贵妃不对付,会让人下意识的认为自己在反攻倒算。
至于造谣诽谤,虽然有这个具体实施者崔文生‘反正’,可是也同样治不了死罪。
如果蛮横下手。
朝野对自己的舆论会不好,那自己的‘民心’可是会受影响的。
要像这次。
在葬礼之后,人们经过‘谣言’和‘现实’的对比之后,都发现之前的传言全是胡说八道。
而此时。
让魏朝利用收拢的说书人,润物细无声的引导。
谁敢在孝期这个节骨眼上造皇上的‘谣言’?
谁又有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谣言’扩散到全城?
又是谁,在还没有亲眼看到皇上的时候,就说果然不如福王的?
谁收益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