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主仆(上)
“魏朝。”
“奴婢在。”
“你领着郑爱卿去偏殿把该写的都写下来。”朱常洛说道:“然后送其回府,先在郑府照顾一下郑爱卿,待‘协助’其完成为国解难的心意之后再回来。”
“诺!奴婢一定好好‘协助’郑大人。”
魏朝心中很是高兴。
虽然三十万两银子是要缴纳到內帑的,可是地上这家伙敢不给自己上供?只要自己嘴边一歪,哼,希望他是个聪明人。
感受到魏朝那如看猎物的眼神。
郑养性更觉得心肝脾肺肾一起痛,这次真是要大出血了,姑姑,好好的日子不过,你干嘛就不能安分点呢?
把侄儿坑的好苦啊!
不过好在,老李说得对,就只能当破财免灾了。
哎!自己果然如老爹所说,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命,以后就老实在家待着哪也不去了。
至于减到一百斤?
那还不如杀了我!
想清楚之后,瘫软的郑养性跪直了说道:“多谢皇上隆恩,微臣一定尽快在魏公公的协助下完成为国出力的一份心意。”
“嗯,退下吧。”
“奴婢告退。”
“微臣告退。”
看着魏朝和一瘸一拐的郑养性离去,王安说道:“皇爷,这郑家这几十年傍着郑贵妃那恶妇,绝对不止三十万两。”
“王安,你总是这么极端不留余地。”崔文生说道:“赶狗入穷巷,那狗是要咬人的。”
“崔文生,你还有脸……”
“皇爷是稀罕那三十万两吗?皇爷是大心胸大格局,皇爷是仁者无敌!”崔文生慷慨激昂的说道:“先帝刚刚安葬,皇爷也刚刚登基,朝廷更是多事之秋,稳定大于一切!”
“还有,你之前被外臣忽悠陷皇爷于险地,当真是愚不可及!”
没了揭发‘造反’的大功,想要翻身追随‘天命之子’的崔文生全力爆发起来。
“你还有脸说我陷皇爷于险地,药是不是你亲自下的?”王安怒斥道。
崔文生有些心虚,但仍狡辩道:“我,我是被郑贵妃那恶妇所强逼!但,但是我被皇爷的天命之气所撼动!所以,药只下了一小半。”
朱常洛嘴角一抽,一小半?忽悠谁呢?
如果不是自己穿越还真信了,可是自己也不好反驳,同时也正好顺水推舟的解释了自己能够恢复这么快的原因。
至于真相,就让他沉入历史的长河之中吧。
况且。
崔文生说的对,王安的确有赌徒的性子,一边倒的支持外廷。
如果不是自己这次穿越而来,大明的国事就会像点燃导火索一样,发生不管不顾、不死不休的恶斗,从而让后金捡了漏。
王安虽然因为自己之前‘差点驾崩’,心中有些后怕,有些‘违心’的按照自己的吩咐宣布之前召回矿监和榷监的消息是谣言。
可他已经五十岁了。
这个年龄,价值观已经很难改变。
再加上。
其和东林党关系密切,其重新为了‘心中民为重君为轻的正义’而牺牲自己让自己陷入险境,这个可能性是有的。
而且还不小。
其现在身为掌印太监兼提督东厂,再加上锦衣卫在万历几十年中也是依附东厂独立性减少,对了,还掌握宫中的御马监。
如此权力集中于一身,原身政治小白,性格软弱,觉得几十年感情深可以信任。
可不管是真实的历史,还是对于自己来说,这都是极大的错误,绝对不能接受的!
身在如此重要的的位置,不懂内外调和,只会一边倒的拉偏架,那最终的结果,只会是让这个‘家’垮塌散掉!
想到这里,朱常洛看着有些心虚,但依旧和王安呛声的崔文生。
眼睛一亮。
“一小半药?”王安怒斥道:“你休要胡说!皇爷当时……”
“我没有胡说!”崔文生呛声道:“事实胜于雄辩!要真的全部用了,皇爷现在……”
“嘭!”
用力把茶盏放到桌上。
“老奴有罪。”*2
看着认错的两人,朱常洛面作严肃。
说道:“你们一个司礼监大貂裆掌印,一个司礼监二貂裆秉笔,如孩童般争吵,当真是不成体统!”
低头认罪的崔文生眼睛陡然一亮。
司礼监二貂裆秉笔?
之前自己的司礼监秉笔,是先帝驾崩之前为了给郑贵妃留下安全保证,让自己进入了司礼监。
本来也想着,既然木已成舟。
那就趁着靠近新天子,拼命讨好,以期得到重用,那样自己既能维护老主人,又能搭上新主人,如此也就完全无缝衔接继续荣华富贵了。
可毕竟,自己不是天子的心腹,再加上被王安这个老对头挤兑,官大一级压死人成了摆设,当真是受了不少窝囊气。
冰冷现实之下。
这才在郑贵妃这位老主人的金钱攻势之下铤而走险。
没想到,先帝驾崩时的布置。
既是小看了郑贵妃的不甘心以及狠辣,也是低看了皇爷‘真命天子护体’和扮猪吃虎的睿智仁厚。
如今。
本该戴罪之身的自己,竟然再次被皇爷亲口承认了司礼监二貂裆秉笔的位置。
看来。
皇爷的确是信了自己‘逼不得已有苦衷’,并且只下了‘一小半’药的事情。
如此说来。
自己完全就像三国话本上说的,那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
翻身在望!
“呜呜呜,皇爷,老奴,老奴真的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崔文生用尽全身演技加上逆转翻身的动力:“老奴早就仰慕皇爷,可是王安他处处打压挤兑奴婢,当真是……呜呜呜……”
“崔文生,你,你好不要脸!”王安被崔文生气疯了。
“砰!”一下就把崔文生踹到在地。
崔文生心中暗喜,可嘴上确是哀嚎的声音更大了:“呜呜呜,皇爷,您,您都看到了,王安他……呜呜呜……”
“崔……皇爷……我……”王安急忙解释道:“皇爷,老奴冤枉啊!”
“好了!”
朱常洛满脸严肃,说道:“崔文生,你说的可是实话?”
“呜呜,皇爷,老奴在恶妇的逼迫下买了五副毒药,在恶妇的监督下让四个流浪汉服用都暴毙了,到用到皇爷身上的时候,老奴感念皇爷仁善乃我大明真命天子,就把大部分倒掉,只给皇爷服用了一小部分。”崔文生泣声说道:“呜呜呜,如果,如果一点也不做,老奴已经被那恶妇打死,再也,再也无缘见到皇爷了……”
“那,那老奴对皇爷的忠心,老奴的清白,呜呜呜,老奴冤啊!……”
“皇爷,您可别被这个老无赖骗了!”看到朱常洛故作了然的表情,王安赶忙说道:“皇爷,您可别忘了,您为太子时,这老无赖在那恶妇身边,可是多次欺辱咱家,多次对皇爷您不敬的。”
“皇爷圣明天纵!”崔文生连磕三个响头“嘭!嘭!嘭!”说道:“定然能明察秋毫,还老奴一个清白之身!”
“皇爷,他……”王安急道。
“哎!各为其主。”朱常洛故作感慨道:“当时朕的处境,又何止崔文生一人看轻?算了,朕既然可以对其他人既往不咎,而崔文生又间接救了朕的性命,一切,就过去吧。”
“皇爷,那药可是崔文生亲自下的!”王安急忙提醒道。
“皇爷,如果老奴不做,要是换成其他人……”崔文生赶忙辩解说道。
“好了。”朱常洛说道:“崔文生功过相抵,不再追究。”
“呜呜呜……皇爷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