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先下手为强
罪犯总喜欢回到案发现场。
这大概是真的，反正杀人犯洛兰，直接站在案发现场赖着不走了。
他低头凝视着地上没有了声息的夏尔，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恶魔化的确能让人类的身体发生变异，但对于恶魔来说，普通人类作为“素材”的品质实在是太低，哪怕恶魔化也无法制造出太过于强大的怪物。
非人的速度与力量往往是以脆弱的身体为代价换来的，由普通人转化而来的“恶魔走狗”，并不比普通人难杀多少。
但如果恶魔走狗的前身是一位听钟人，那么情况就截然不同了，因为听钟人与末日钟响的联系，给了恶魔发挥的空间——恶魔们生活在充满了末日钟响的地狱，他们对于末日钟响的研究几乎不是人类能媲美的，他们可以做到很多在人类听钟人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
比如说，将末日钟响与听钟人“缝合”在一起。
不过，夏尔显然不是此类。
他只是个普通人，手脚上没有马文、巴蒂斯特同款的手环式手铐——就像在场的另外两个柯加公会成员一样。
所以，他应该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但凝视着夏尔尸体的洛兰，感觉到了些许违和感。
因为夏尔恶魔化过于突然。
他在跨过地狱之门、与那些石像恶魔对视后，就突然完成了转化，而且他的恶魔化进度奇快。
这并不寻常。
这里的仪式并未完成。
因此，那扇地狱之门没有任何力量，蠢蠢欲动的石像恶魔们也无法真的影响现实。
光靠它们是无法在这么短时间里污染普通人的。
换言之，夏尔此前早就被恶魔与地狱污染过了！
想到这里，洛兰眯起了眼睛，直接原地蹲了下来。
“洛兰先生，你在干什么？你发现了什么吗？”这时候，巴蒂斯特等人就像是终于缓过神来了一般，黑帮老大迈步也走了过来，站在了洛兰的身侧，面色凝重地问道：“夏尔刚刚是……怎么了？是这些石像恶魔的影响吗？”
“这些石像恶魔最多只是诱因。”
洛兰头也不回地说道，他伸手撕开了将夏尔的囚衣，露出了他已经被密密绒毛覆盖的后背。这些绒毛更加坚定了洛兰的判断——这恶魔化进度太深了，如果夏尔之前完全没有与恶魔接触过的履历，绝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变成这种模样。
而且，他绝对不是在这里受到恶魔污染的——地狱之门将石像恶魔隔绝在门后，而尚未完成的地狱之门本身并没有污染的效果。
他用手摸了摸那些绒毛，这时，他瞥到了一抹与绒毛、皮肤都有所不同的色彩！
洛兰愣了愣，接着连忙试着扒开那些长满了夏尔后背的绒毛，去看他被绒毛所阻碍的后背。
那是……纹身！
洛兰的瞳孔微微收缩。
夏尔的背后纹着满背的纹身。
这当然不奇怪，他毕竟是柯加公会的成员，黑帮份子纹个满背又怎么了？
奇怪的是他纹身的图案。
夏尔将一头恶魔纹在了自己的背后！
尽管因为绒毛的存在，洛兰并不能肯定这只恶魔究竟是哪一位，但从纹身的复杂程度、大致姿态来看，他纹在自己背上的还不是什么小喽啰恶魔，而是一尊位格极高的高等恶魔！
很有可能是七大恶魔领主级别的！
“仪式性纹身？地狱学派？！”洛兰猛然回过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侧的黑老大，“巴蒂斯特，你的人是恶魔学派的人？”
除了地狱学派那些整天想着如何召唤恶魔的邪教徒，谁会研究这种详实到甚至真的有可能召来恶魔的纹身仪式？除了那帮子恶魔的狂热信徒，谁又会将这种看着就诡异的东西，纹在自己的背后，选择自己污染自己？
“什——”听到洛兰的话，巴蒂斯特先是发出了有些诧异的声音，但很快，他便无比愤怒地向前走了两步，扬脚踹向了那个已经死去的夏尔，一边猛踹着他，一边骂骂咧咧地喊道：“他妈的！该死的邪教徒居然藏得这么深！”
踹了好半天，巴蒂斯特才有些庆幸地说道：“幸好有你啊，洛兰先生，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不用谢，我只是……”
洛兰摇摇头，说到一半，突然扬起手中的铁锹，朝着巴蒂斯特的脑门抡了上去！
在入狱时，恶魔岛监狱会对所有犯人做检查，狱方不可能查不出他身上有纹身，更不可能不知道夏尔背后这身纹身的意义——这种与恶魔相关的仪式性纹身，足以让夏尔向恶魔借来超凡力量，甚至像刚刚那样化作恶魔的走狗。
为了求稳，狱方哪怕不直接杀了他，至少也该想办法封锁住夏尔可能的超凡力量，比如为他特制一件特殊的手环式手铐。
但恶魔岛狱方没有这么做。
说明什么？
他们遗漏个洛兰也就算了，毕竟他这个穿越者是真的开了挂，他们不可能提前预想到还有这种怪胎。但夏尔这么明显的邪教徒，是不可能瞒过让娜典狱长的眼睛的。
换言之。
夏尔这满背的纹身是入狱后才纹上的，钻了恶魔岛管理的空子，就像入狱后才成为听钟人的洛兰。
那么问题又来了……身为柯加公会的首领，小弟夏尔入狱后纹了这么显眼的纹身，巴蒂斯特可能不知情？
再结合此前的疑点……
为什么他们会去挖地道？
为什么能找到这条隧道？
为什么恰好找到了一扇地狱之门？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巴蒂斯特也是知情者！也是敌人！
他们压根不是在为越狱做准备，他们的目标是自己！
这是个针对自己的陷阱！
于是，洛兰毫不犹豫地先下手为强。
破空声响起。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巴蒂斯特明显愣了下。
但他此前靠近洛兰，正是为了尝试偷袭，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
此时，他反手也抡起手中的铁锹，试图架住洛兰挥来的铁锹，同时，他手腕上的手铐忽然被密密麻麻的黑线覆盖，接着直接裂开。
他手上的手铐竟然只是个假货！
巴蒂斯特也是个不受限制的听钟人！
他准备发动乐音，向洛兰吹响反击的号角。
但就在这时。
“铛——”
无声梦魇在他耳畔边炸开。
……为什么？！
在失去意识前，巴蒂斯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铛——”
下一刻，铁锹在他的脑门上敲出了比无声梦魇还要清脆得多的声音，让这个来不及掀开底牌的资深听钟人轰然倒地。
“我猜，你以为‘打响指’是我发动乐音的必要条件。”
洛兰收回铁锹，看向软倒在地的巴蒂斯特，平静地说道：
“只可惜，这是我让你们以为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