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正当防卫》
“铛——”
震耳欲聋的钟声炸响。
洛兰浑身震颤起来。
他感觉，那钟响声先是从耳畔边开始入侵，以极快的速度比那侵入了他的身体。刹那间，他全身肌肉便不受控制地颤抖、抽搐起来，甚至很快便失去了知觉。
只是瞬间，洛兰便体会了一把“脖子以下瘫痪”，除了脑袋还能勉强正常运转外，完全失去了控制身体的能力。
“我称这招为‘沉默梦魇’，中招者仿佛进入了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听说你没有成为听钟人的天赋啊，小少爷。”
勒内嘲弄的笑声响起，但在那仍不断回荡的钟响声中，他的话语听起来也显得有些朦胧和忽近忽远，让洛兰感觉自己仿佛真做了一场噩梦般：
“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秘密或依仗，但凡人与听钟人的实力差距，大到你压根用不出任何底牌。”
洛兰想要说话，但他连张嘴都做不到。
震撼的钟声已经将他完全控制。
勒内说得没错，身为凡人的他，就算真有什么底牌，在这位听钟人的面前也很难施展。
“我给你最后的机会，小少爷”
勒内举着手枪，黑黝黝的枪口在洛兰的额头、心脏之间不断摆动着，似乎在挑选着下手的位置：
“愿意交易就眨眨眼睛，让我看到，懂了吗？我倒数三下：”
“三！”
死亡的威胁。
前所未有得真实和触手可及。
然而，洛兰却意外得没有丝毫畏惧。
“二！”
勒内正在倒数，他的手指已经抵在了扳机。
“一！”
洛兰没有眨眼，甚至连看都没看勒内一眼。
他注视着那把手枪。
准确的说。
他死死盯着遍布枪身的错误提示。
欢呼雀跃的错误提示，正在等待着他们的主人下达命令。
他做出了尝试，试着顺从本能，动用那不只是灵魂还是意志的东西。
接着，这世间仿佛一切静止。
不。
时间真的暂停了。
当洛兰的灵魂触及错误提示时。
时间真的暂停了。
面前，满脸狞笑的勒内完全静止，他的手指与扳机停在击锤开枪前的一瞬间。
更远处的一切，无论是树叶、飞鸟，也全都静止在了原地。
就连洛兰本人也受到了时间暂停的影响，他试着眨眨眼睛，但尝试失败。
不过，世间仍有事物无视着这场时间暂停。
除了他的意识以外，还有手枪之上的错误提示与脑海中回荡着的钟响声，尤其是后者。
此时的钟响声变得不太对劲起来，时而陷入卡死状态，不断重复着刺耳相同的音节，时而开始二倍速、三倍速播放，钟响声快得像是正在敲空之箱的架子鼓——快把鼓手给累死了。
这样的变化，就像是程序出错、系统卡死般。
聒噪的钟响声让洛兰感觉大脑一阵阵刺痛，但很快，在体感三四秒时间后，他忽然发觉钟响声开始了明显衰落，正变得越来越轻。
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洛兰心中一凛，默默听着钟声变化。
钟声越来越轻，直到……消失。
与此同时。
洛兰向已经等待许久的错误提示下达了命令：
让穿墙ＢＵＧ生效！
忠诚的错误提示，坚决地执行了洛兰的命令。
下一刻。
如同系统卡死的时间暂停结束。
原本覆盖着手枪大部分面积的错误提示陡然消失。
勒内扣动扳机的手指扣了个空，或者说，他整个右手都抓了个空。
那柄手枪如同幻影般，从勒内的手中跌落，穿过了他的手掌。
在洛兰的视野中，它上面的错误提示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落地前就彻底消失，接着，它又恢复了实体，摔在了地上。
而恢复了行动能力的洛兰，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趁着勒内没有反应过来，他便一把抓住了跌落在地上的手枪，然后向上举起、扣动扳机。
“砰——”
“呃啊啊啊！！！”
雷鸣般的枪响声与勒内的哀嚎声先后响起。
洛兰缓缓站起身来，擦了擦脸颊沾着的鲜血，将手枪对准了倒在地上的勒内——自己刚刚仓皇的一枪，仅仅只射中了对方的大腿，让他因痛苦倒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洛兰”记忆的影响，手枪后坐力的触感、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都没有让他惊恐，反而让他兴奋起来。
他将枪口稳稳对准了勒内的额头，淡淡地说道：
“别吵。”
然而，勒内似乎完全没听见洛兰的警告，他用手捂着正在流血的大腿，浑身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面部表情也变得格外狰狞可怖，竭尽全力般地低吼：“刚刚发生了什么？！你他妈的对我的枪做了什么？！我的能力为什么……”
“砰——”
又一声枪响打断了勒内的话，子弹打在了他本就已经受伤的右腿，让这位狱警队长的哀嚎声变得更加凄惨起来。
“我说了，别吵。”洛兰将冒烟的枪口再度抬起，笑眯眯地说道：“在狱警来之前，咱俩得串串供。”
“谁他妈和你串供？！”
“这么赶着去死吗？”洛兰的笑容不改，弯下腰，将微微发烫的枪口抵在了勒内的额头，“我本来就是无期徒刑，又是公爵之子，杀了你也不会改判死刑，我那位好面子的父亲和愚蠢的大哥，都不会让我因为你这种小人物而死，懂了吗？”
勒内终于闭上了嘴，脸上的疯狂和愤怒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些许畏惧。
“呵。”洛兰笑了笑，但却没有收起枪，甚至手指都没有离开扳机，“其实，我对你刚刚说的交易很感兴趣……但想要我的秘密，那就想办法把这件事圆过去，然后重新回到我的面前，懂了吗？”
疼痛和恐惧让勒内的表情彻底变形。
疯……疯子！
这小子是个真正的疯子！
“懂了吗？”
见勒内没有任何回应，洛兰开口重复了自己的质问，与此同时，扳机被慢慢压紧的机括声，也不断钻进了勒内的耳朵，让他顾不得其他的，连忙大喊：“懂了！懂了！我知道了，不要开枪……”
“很好。”
洛兰收起手枪，满意地点点头，接着飞快转过身，将它往小巷外一甩，冲着巷外匆匆赶来的狱警们和他们手中的步枪，一脸无辜地举起双手：
“我可以解释……阿SIR们，我只是在正当防卫。”
听到两声枪声匆匆赶到的狱警们止住了脚步。
他们先看了看毫发无伤、一脸无辜的洛兰，又看了看倒在血泊里，正在痛苦轻哼的勒内，得出了几乎相同的结论：
这谁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