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龙族之王
四周似乎是庞大到难以言说的宫殿的内部。
一条巨大的黑龙盘卧在宫殿最高的高台上。
随着“嘭”的一声，一阵风浪吹乱了格林的黑发，他眼睁睁地看着黑龙将背后充满力量感的巨翼展开，然后昂起头长啸一声，仿佛在宣告自己的力量。
不可阻挡，坚不可摧。
格林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这句话。
随后，巨龙低下了头颅。
这一刻，格林连自己的死法都想好了。
不管在哪个版本的传说中，龙都是魔物中的魔物，在人类尚且不是大陆主宰的年代，正是这些巨大的生物统治着大地与天空。
哪怕是龙类血统被稀释了无数倍，空有“龙”名，甚至连飞起来都做不到的撼地龙兽，魔兽等级都达到了非三阶强者不可接触的B级，真正龙类的强度可想而知。
如果按照现代对于魔物等级的划分，大部分的龙种恐怕都是S级，甚至在此之上……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龙族在某个年代数量骤减，残存的龙也放弃了大地的所有权，在天上构建起国度。
自那以后，龙族就几乎只在人类的神话传说里出现，一头现世的巨龙几乎可以令无数学者疯狂。
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龙就是强大的化身。即使近千年来几乎从未插手过人类的世界，那种对龙族的天然恐惧，依旧存在于凡人之中。
况且，看眼前这头黑龙的威压和天然的王者姿态，哪怕对龙种没有过了解，格林自然而然地认为，这头龙，恐怕在龙类里，也不是弱者……
完蛋了。
正当格林心如死灰之际，黑龙突然张开了巨口，一道违和感十足，清脆却洪亮的女声从中发出：
“干嘛一副我会把你吃了的样子？我是你老祖宗啊，还能害你不成？”
“……”
格林：？
“你这孩子一直不说话，真的是……喂，一直这样低着头说话对我的颈椎很不好的，你在这里就不用装模作样了，快点恢复龙身吧。”
格林大脑尚且处于宕机状态，面对命令，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能恢复个哪门子的“龙身”，下意识就呆呆地重复道：
“恢复……龙身？”
然而话说出口，理智上线的格林就后悔了。
眼前这只巨龙貌似是把自己当成了它的后裔，所以才态度这么友善。
要是让对方发现其实是弄错了，自己不过是一介人类，那就……
想到这，格林的脑子疯狂运转，想要说些什么来挽回：
“那个，额，我……”
丸辣！这种情况下舌绽莲花也混不过去吧！
果然。
“你不会想说，你，不会化龙吧？”
黑龙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起格林。
格林汗如雨下。
“你叫什么？你的父母怎么教你的？”黑龙的神态看上去有些不满，“见到我没有行礼就算了，怎么连化龙都不会？”
眼见瞒不过去，格林深吸一口气，决定破罐子破摔。
“那个……您大概是弄错了什么，”格林鞠躬到底，“我叫格林，没有姓氏，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也并非您的同类，不过是一介误入此地的凡人，对于打扰到您的休息非常抱歉！”
格林遵从心的选择，发挥躬匠精神。
但愿这只龙不是饿着肚子吧……
……
半晌没有听到回应，格林鼓起勇气朝上瞄了一眼，发现黑龙正以一种玩味的表情看着他。
过了会儿，黑龙才“啧”了一声，说道：“原来如此，你的龙族血脉好像被压制了，看来你这家伙连自己其实是龙都不知道。”
诶？
“你难道以为这地方是谁都能进来的吗，小子。”
黑龙的爪子拍着石台，嗤笑道：
“此地可是龙族开辟的异位面，非龙族根本无法进入。况且我好不容易将一缕力量投射到外界，感受到你的存在后把你拉到这里，我还没有老眼昏花到连自己的族人都认不出来。”
龙族？异位面？
听到对方如此笃定的发言，一时之间，连格林都有些拿不准了。
难道，真的如对方所说。
自己其实不是人？
“这有什么不好接受的？你不是没见过你的父母吗，那他们是龙也不是不可能吧？”黑龙显得很有耐心，“还是说，龙族的身份委屈你了？”
格林愣了一下。
似乎，也有道理啊。
而且，仔细想想，自己真的是龙的话也没什么不好的。
就连罗德那个家伙，只是家族传承了部分撼地龙兽的血脉，就能在自己面前装成那个样子。自己要真是一头龙的话，不比血肉羸弱的人类好多了？
嘶……
……
我不做人了！
投龙一念起，顿觉天地宽。
既然不是黑龙搞错了，格林悬着的心顿时放下大半，直起身子，问出了另一个疑问：“可是，如果我是龙的话，怎么会被丢到人类的城市里，我父母呢？”
“这个啊……”
黑龙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你的父母，多半是死了吧。”
早就接受了自己孤儿身份的格林对此倒没有多的情绪，只不过，他有些疑惑，眼前这只黑龙为何如此确信。
“毕竟也不是什么很难想象的事情，你是黑龙，你的父母也肯定是黑龙，”黑龙的眼神变得有些凶狠，“而黑龙，可是被龙族驱逐，甚至追杀的种族。既然你没见过你的父母，想来就是他们压制了你的血脉，然后拼死把你送到人类世界了吧。”
“啊？”
不是，我刚以为我拿到了翻身的剧本，怎么转眼间就变成了被全龙族通缉的存在了？
格林突然觉得自己未来一片灰暗无光。
不过……
格林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刚刚这只黑龙还说，这个地方是龙族开辟的异位面，只有黑龙一族能够随意出入，话语间满是对黑龙族群的骄傲。
如此看来，至少有一段时间，黑龙在龙族内部不低，甚至可能是领袖。
但现在，黑龙一族被龙族通缉……
嗅嗅……
格林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不必东猜西猜了。”
突然，高台上的黑龙通身散发出黑光，然后巨大的身躯消失在了原地。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悬浮在空中的、穿着黑色长裙的倩影。
“啊~好久没有变过这个姿态了，不过既然你这小家伙不会化龙，那也只能委屈一下我自己以这种方式和你说话了……”
黑发黑瞳的女子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毫不在意地展露着自己夸张的身材和如玉的肌肤，布料淡薄的长裙几乎要被她的动作撑爆。
其头上的弯曲黑色长角和从裙底伸出的大尾巴更是增添了一种妖异的美感。
只要有正常的审美观，看到这位女子，恐怕都要在心底赞叹一句倾国倾城。
“既然你不认识我，那我便自我介绍一下。听好了，我只说一次——”
黑龙所化的女子于空中俯视着格林，一双眸子化作金黄竖眼，背后巨大的双翼展开，庞大的黑炎在她身上升起，覆盖大半个宫殿——
“吾名卡尔德娜·乌尔戈拉，龙族最初的君主，黑龙之王，时间与空间的主宰，弑神者，被逆臣背叛者，终将归来者……”
一波又一波近乎实质化的威压扫过，在卡尔德娜周围的空间被不断粉碎又复原，巨大的宫殿颤抖起来，
格林艰难地支撑着身子，稍有不慎就要瘫倒在地，心中也油然而生出一种畏惧感。
这是格林第一次见到如此恐怖的力量，哪怕以前还在修道院时，王国首都来的护教骑士长都没有带给格林如此的感受。
在卡尔德娜面前，格林就像风暴中的小舟，只是力量的延伸，便足以将其粉碎。
何等……恐怖的力量……
格林第一次，对这个世界的顶尖力量有了清晰的认知。
那是真正的个体伟力！
悄然间，格林心底居然生出了一种堪称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
想要成为这种人！
想要掌握这种力量！
想要……
格林身体在威压中颤抖，头颅却高高抬起，双目放光地看向空中的卡尔德娜。
卡尔德娜轻笑一声。
“很好，小子，我很满意你现在的态度。看你这样子，是在渴望力量吧？”
刹那间，无数回忆涌上格林心头：
小时候，自己因为有着前世的记忆，表现的和其他孩子不太一样，有时会被其他人欺负……
后来有一个冬天，因为食物不够吃，有年长的孩子仗着身强体壮来抢尤菲莉亚的食物，自己因此和那些人大打出手却被打得浑身是伤……
长大一点后，修道院里有天赋的孩子一个个被送往国都学习，甚至被贵族收为义子义女，自己只能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甚至接受他们的嘲笑……
再大一点后，格林开始帮老神父的忙，却在一次邪教分子组织的针对教堂的暴动中，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老神父被刺伤，留下的后遗症直到现在都没好……
格林本已接受自己在修道院度过一生的命运，然而听到尤菲莉亚不想和自己分开的愿望后，却决定再拼一次……
直到现在，毫无天赋的他是学院里最底层的存在，不出意外会在半个月后灰溜溜的离开，然后从此和尤菲莉亚形同陌路……
弱小是原罪，这样的无力的经历，烂透了。
习惯吃苦，只会有吃不完的苦。
格林咬着牙，对着卡尔德娜狠狠点头。
是的，他渴望力量。
卡尔德娜伸出右手，遥遥指向格林。
“既然你说你没有姓氏，那么，我便赐予你一个姓氏——乌尔戈拉。”
一道黑光从卡尔德娜指间射出，打在格林额头上。
“我卡尔德娜·乌尔戈拉以龙王之名宣告，格林·乌尔戈拉……”
“从今天起，你即为龙族的储君，未来的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