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挡灾消难
静谧的大殿中，延子圣母像宛如一位慈祥的母亲，微微垂首，似乎在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奉云真人与李起念诵的《百子经》。
《百子经》是专门赞美延子圣母的经书。讴歌延子圣母不顾一次次怀孕生子的艰辛，孕育出芸芸众生。
李起对这所谓的《百子经》毫无兴致，他几乎是机械地跟着奉云真人，装出饱含深情的声音，鹦鹉学舌般地念诵着。
念着念着，困意如潮水般向李起袭来，他甚至想打个哈欠。
念几句经就能消灾解难？这世间芸芸众生，岂不是要把圣母娘娘忙得焦头烂额？
傻子才会相信呢！
而且，李起着实怀疑，这位神灵是否真的知晓世人对他的称呼——“圣母娘娘”？他在获得神迹时所目睹的那片眼球天空，与这神像毫无相似之处。
李起的意识渐渐模糊，仿佛进入了梦乡，另一股意识趁他睡着却如脱缰之马，飞驰而出，他甚至看到自己的身体依旧紧跟着风云真人，嘴巴像木偶般一张一合地念着经。
这份意识过了许久才窃喜起来，不禁为自己的机智暗自得意：不愧是他李起啊！摸鱼都能如此得心应手。
在喜悦过后，他又陷入了长久的发呆，直到突然想起自己的一个任务才开始努力向外飘去，试图测试自己能够离开本体的最远距离。
还没走出十步，他就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墙壁如铜墙铁壁般横亘在前方，无论如何也无法突破。
不过恰巧，这圣母像近在咫尺，李起使尽浑身解数拼命地向它飘去，妄图一探圣母裙底的神秘风光。
他可不是什么好色之徒，主要是想瞧瞧这次这圣母像的裙底是否还会伸出那诡异的触手。
李起飘然而至，圣母的裙摆竟然在他手中变得灵动起来宛如活物，再也不像冷冰冰的石头，反倒恰似华贵的丝绸，触感细腻如丝，仿佛吹弹可破。
只可惜这反应迟钝、愚笨了许多的第二意识并未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这个变故，反而如痴如醉地用自己的脸颊在那冰冰凉凉的裙摆上蹭来蹭去，似乎对这面料喜爱至极。
甚至他还顽皮地掀起了圣母的裙摆，如一只好奇的小老鼠般钻了进去。
一会，第二意识就像见了鬼一样，惊慌失措的掀开裙摆飞奔了出去，满脸惊恐的躲在了自己本体身后。
裙摆下，一根犹如猪大肠一般猩红粗壮的脐带，上面每一节上都结出了一颗颗死不瞑目的人头，朝李起本体这边蠕动过来。
这恐怖的景象吓得李起第二意识烟消云散，本体立马惊醒过来。
他醒来时，嘴里还跟着奉云喃喃念叨着《百子经》，可那根从圣母裙底生出的脐带怪物却并未消失，已经蠕动到李起脚下。
为首的那颗头，边笑边张开自己空荡荡的嘴巴，声嘶力竭的质问李起：“殿下，老奴是您的大伴啊，看着您长大的，老奴怎么会背叛您？”
后面一颗面容模糊的女头，满腔恨意：“我没有勾引皇上，殿下你凭什么刮花我的脸！”
还有一颗满脸乌青的幼孩的头，天真的问:“哥哥，我们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吗？你为什么要掐死我？”
......
脐带宛如贪婪的毒蛇，一圈圈攀爬上李起的身体。
而圣母裙下却仿佛是一个永不停歇的生产机器，源源不断地制造出更长的脐带，甚至脐带上的人头如雨后春笋般越来越多……
李起真的感觉自己快被逼疯了。
他想大喊，他不是什么七皇子，不是方致，嘴却好似跟上次被塞满糠一般，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他想扭动身体，离开这个这个鬼地方，他的头发却疯长出来，跟那腥臭的脐带交缠，将他紧紧禁锢在原地不得动弹。
而人头还在源源不断的从长出的脐带上诞生，一圈一圈垒出四面高耸的墙来，李起被困在这四面墙的中心，无助的看着墙上那一个个愤怒的人头朝他异口同声咆哮：“方致，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这些人头恨极了他，头伸的长长的，快要挣脱脐带一般，张开嘴朝着他撕咬过来。
李起眼中含着泪水，却连眼睛都不能闭上，只能看着这群愤怒的人头撕咬着他。
这种身体被撕咬的真实痛苦，让无法发声的他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咆哮声。
他好痛，他真的好痛。
好不容易，李起的身体被憎恨方致的诸人头啃食殆尽，快要解脱了。
可绝望的是，他的身体在此时竟然又再一次重生了。
后面还没啃过的人头立马蜂拥过来，再一次疯狂的啃食起李起的血肉。
......
如此周而复始，直到两个小时后奉云真人念完了《百子经》。
原来这就是挡灾消难的替身道。
浑身被汗水浸的湿透了的李起，累的瘫倒在大殿的地砖上。
李起瞪着通红的眼睛，却不让眼泪落下。
他不甘的握紧了拳头，连掌心都被指甲抓的出血。
这是他第一次了解了什么叫做替身道。
好一个挡灾消难。
好一个挡灾消难！
里面人头他大部分都不认识，唯有三个人头他知道的。
打头那个是上次七皇子想塞给他的大伴，还有两个是七皇子送给奉云的大礼。
也就是说，那根脐带上长出来的人头，应该都是七皇子折磨死的人。
凭什么？凭什么！
这种身体一次次被蚕食的感觉，有朝一日他必要让那七皇子也尝尝看！
奉云真人似乎预料到这样的结果，看着瘫在地上的李起，终究还是一声长叹，嘱咐道：“你好好休息吧，以后会适应的......我也会劝着那位，让你少遭点罪。”
待奉云真人走后，腾子端着泡着擦脸布的脸盆，呆呆的替李起擦起脸上的汗水。
看着腾子没有光彩的眼睛，压抑许久的李起还是愤怒的释放着咆哮出来：“凭什么！凭什么？”
为了那么残暴的小孩七皇子方致，光选替身道就搭上那么多别的小孩的命，如今还要李起替他承担他造的孽果反噬。
就凭他是什么龙子凤孙？他李起还是堂堂穿越者呢，不比龙子凤孙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