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缘是故人来
红墙绿瓦,枣红大门,金漆兽首铜环上面有一双粗糙的大手,犹犹豫豫的将那门环抬起半天,都没有扣下去。
“找人?”
身后传来一道软糯清甜的男声。
赵云立赶忙转身看去,只见那眉眼皆可入画的少年目光专注的盯着他,一身藏青色的长衫将对方的身形完美的展现了出来,右手举着一把油纸伞将那恼人的阳光隔离开。
由于背光的,这少年凭地多了一分耀眼的光彩。
“翎公子,在下常州赵云立,特地来拜访攸宁先生。”
赵云立双手抱拳,毅然行了一个大礼,随后从怀中取出一块雕刻着‘宁’字的玉牌,双手呈给少年。
他几年前见过这少年,正是跟在攸宁先生身旁的那位小徒弟,攸宁先生唤他翎。
只是过了五年的时间,这唤做翎的少年,竟一点变化都没有。
“常州,赵云立?”
翎双眼微狭,将眼前这位面容沧桑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复风流的赵云立,他的记性很好,见过一面的人,都可以记住对方的容貌。
嘴里念出的名字,让对方有些不舒服,翎心中微动,很少有人会第二次来找攸宁的。
“是,还请翎公子通传一声。”赵云立此时有些紧张,见对方没有接过他呈上去的玉牌,他就一直保持着双手递呈的姿势。
“既有玉牌,且随我进来。”
翎从对方手中接过玉牌,推开无常府的大门,迈了进去。
赵云立紧跟其后,也踏入了这个他第二次来的无常府。随着翎穿过垂花门,之前来的时候,这无常府里还有些人气,如今烟雾缭绕,沿途那些花花草草,也是看的不真切了。
“翎公子,这无常府中的雾气怎这般大?”大到他都有些看不清脚下的路,跟着翎往前走,深怕落后了,就会迷失在这厚雾之中。
翎走在赵云立前方,听见对方的话之后,脚步并没有停下来,只是眼神暗了一下。
“到了,请进。”
赵云立点点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房门,只要走进去,他就可以恢复他原本的身份,得到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赵云立撩起下摆,跨入了门房,屋里没有了外面那些恼人的雾气,陈设简简单单,一道珠帘遮挡了外来的探视。
隐约可以看见那床上躺着一人,黑亮的头发披散再榻上,发梢垂于地面。
“先生,许久未见,仍是倾国倾城。”赵云立的声音有些不稳,对于珠帘之后那个人,他心存忌惮。
“许久未见公子,不知公子这些年过得可还如意。”攸宁缓缓的从榻上起身,人刚才在门外犹豫是否敲门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这个男人,五年前的时候就拿着玉牌来找他,当时这个男人并不叫赵云立。
一旁的翎,看着攸宁从榻上起身,原本就穿的松松垮垮的衣服,更是因为领口太大滑落到肩下,露出了圆润的肩头。而这件衣服的下摆是剪开的,现在攸宁一坐起来,就露出了一条修长如玉的腿。
这样的攸宁,无端端的生出一股子妖媚的气息,让人一时之间移不开眼。
赵云立忘乎所以的凝视着对方那秀色,直到一旁的翎伸手,将那人的衣襟拉好,下摆整理好,才回过神来,略微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下意识喉头耸动,心道妖孽,还好他痴心一片,不然人间恐怕没有人能够抵抗得了这无边魅色。
“承蒙先生挂念,也多亏了先生的一双手,我才能拥有这梦一般的好日子,与我相爱的女子,相伴。”
这五年的与爱人相伴的日子,是他最开心的时候。只不过,如今却是要梦醒了。
衣衫都被整理好了,攸宁看着一脸漆黑的翎,心里十分的快活。
而翎看着攸宁看他的目光,没有开口,就退到了一旁。
“既然如此,今日有何所求。”攸宁把玩着手中的玉牌,他一年只发十块牌子,只有拿到玉牌的人,才可以来他这无常府。
或是锦上添花,或者改头换面,要不然就是改命。
“我不想再作他人。”赵云立目光灼灼,他忘记不了,汝嫣在床上,拉着他的手,告诉他让他做回自己的话。
原来汝嫣已经知道他不是赵云立,他还记得,汝嫣病在床上的时候跟他说。
“云立他已死,这些年来,我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我所剩时日不多,我最后只是想再看看你原本的样子。”汝嫣说这一句话,也是断断续续,伴随着咳嗽的声音。
“好,等我回来。”只是汝嫣的一个心愿,他就一定会达成,不知道,当汝嫣看见原本面貌的他,会不会有印象。
回忆到这里,生怕攸宁不同意,竟是硬生生的双膝跪了下去。
“求先生成全。”
“方姑娘能得李公子厚爱,也不枉此生。”这话说出来,等于是同意了。
他只感觉到一股力道,将他搀扶了起来。
“先别道谢,原本有玉牌者,无论什么条件,我都是会答应的。只是此时,需提醒李公子,我这刀,最多只可两次。且面容虽然可以改,但是命数已经改不了。李公子之前的样貌乃是大富大贵,而赵云立的面相,眉若垂柳,眼神游离,气散不聚,不是命长之人。李公子之前换脸之时,已告知。”
攸宁叹了一口气,这世间的痴情儿女何其多,能够做到李公子这样的,真是不多,眉眼幽深的看着珠帘外的人。
“攸宁先生请您相助,在下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李公子露出一个坚定的笑容,没有汝嫣的人间,他也是待不久的。
“好,翎替我准备,赵公子且躺上去吧。”
攸宁点点头,抬手吩咐一旁的翎,去做准备。而自己掀开珠帘,引领赵云立躺在了隔壁暗室中的床上。
赵云立很是紧张,上次动刀的时候,他喝了攸宁调制的汤药,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赵云立。而这次,他看着攸宁手上那把闪烁着寒光的小刀,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