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那个时候，你在哪？
韩宇的发言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大部分家长这个时候都会说说自己给孩子报了多少补习班，为了孩子做了什么。
“说来惭愧。”韩宇想了想，继续说了下去，“对于孩子的成长，我缺席了许多，就连他取得了比赛的第一名这种事情我都不知道。我的妻子是一名合格的妻子，更是一名合格的母亲，我却是个不合格的父亲。今天来参加家长会的感想，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要错过孩子的成长，因为孩子的成长只有一次。谢谢各位。”
韩宇说完离开了讲台，回到座位上，不擅表达的韩江伸手抱住了韩宇，把头埋在韩宇的臂弯里，韩宇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衣服湿了，便伸手拍了拍韩江的头以示安慰。
家长会结束后，程筱拉着韩宇聊了两句。
“刚才口才不错，不亏是销售部门的老大。”
“谢谢。”
“白天工作不太顺利，对你发了脾气，你不生气吧？”
“能理解。”
程筱尽可能找话题和韩宇聊天，韩宇却只是给她一些很简短的回答。
“那今天晚上有时间陪我吃饭吗？”
程筱顺势问到了今天晚上的安排，不给韩宇躲避的机会。
原本韩宇是打算把韩江送回家之后就陪程筱吃饭，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不了，今天晚上没时间，改天约吧。”韩宇说着搂过了身边的韩江，“我还要带我儿子去吃饭，好久没跟他一起好好吃顿饭了。”
程筱瞥了一眼韩江，笑笑后作罢，临走前又随口提了一句：“听说你公司在裁人，今天已经有一批了。”
“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毕竟是同行。”程筱笑着递了一张名片过去，“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被开了就来找我，我们公司一定给予优厚的待遇。”
韩宇垂眼看了一眼名片，没有接：“名片就算了，我有你的联系方式。今天我就先走了，小江咱们吃饭去！”
韩宇说着就把韩江从地面上抱了起来，一路抱着出了校门，韩江也难得地没有排斥韩宇，脸上微微露出了些许笑容。
“你今天想吃什么？”韩宇上了车，替韩江拉好了安全带，“作为奥数和作文双冠的奖励，你今天想吃什么都可以，而且只有我们两个。”
韩宇说着给方同媛去了一条消息，大意就是他们今天晚上不回去吃了，有朋友聚会，把韩江也带了过去。
对于方同媛，韩宇心底里也没有多喜欢，但毕竟是自己的母亲，该交代的还是要交代，交代完了韩宇还给发了个红包过去，让方同媛自己买点喜欢的东西吃。
韩江和方同媛的关系也不是很好，在他还小的时候，沈宁和方同媛起过争执，婆媳之间的那点事都提不上嘴，可对韩江而言，那些事情的影响是一辈子的。
“真的什么都可以？”韩江又确认了一遍，在得到韩宇肯定的回答后才松了口，“我想吃烧烤！妈妈一直说烧烤不卫生，总是不让我吃。”
“行，正好爸爸知道一家还不错的烧烤店，还能自己烤。”
“那我要吃鸡翅！还有鸡腿，牛肉也想要，还有……还有五花肉……”
“好好好，到地方了咱们慢慢看，吃不完的就带回去。”
“爸爸万岁！”
许是男孩子之间总是容易相处一些，韩宇多年没能陪在韩江身边，却在短时间内就赢得了他的欢心，两人边烤边吃好不快活，说的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韩江难得跟他交心，韩宇也就听着，听着他说学校里的事情，说同学之间的八卦，讲一些课堂上的趣事，韩宇真的是头一回体会到了当父亲的感觉。
可忽然间，韩江问了一个问题。
“爸爸，妈妈究竟为什么要回去啊？”韩江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有些不高兴了，“外公外婆前两天才给我打过电话，一点也不像生病了。”
韩宇瞬间愣了神，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
许久，他说道：“可能……是因为妈妈不喜欢爸爸了，喜欢上别的人了吧。”
韩宇这样说着，脑子里全是沈宁和林常见面时的画面，心里说不清楚是吃醋了，还是愤怒，这种滋味倒是头一回有。
“妈妈是喜欢上林常叔叔了吗？”
“你知道？”
韩宇有些意外，这些事情沈宁应该不会对韩江说，而他也没有说过这些事情。
“爸爸经常不在家，林常叔叔就会来帮妈妈的忙。”韩江说着塞了一口肉，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妈妈说林常叔叔是个好人，她说她肚子里怀着我的时候，因为行动不方便又没有人帮忙，只好给林常叔叔打电话，林常叔叔立刻就过来了。”
“那……你有没有看到他们做些什么事情？”韩宇突然间问到了一个比较隐私的问题，又不知道该怎么问，话卡在嘴边半天才出了口，“嗯……只有爸爸妈妈才会做的事情，妈妈偶尔心情好会亲爸爸一下，妈妈和林常叔叔有没有这样做过？”
“没有啊。”韩江一块接一块地吃着肉，“林常叔叔总是帮完忙就在客厅里坐着看会电视，和妈妈聊聊天，然后就走了。有好几次家长会都是林常叔叔去的呢！我同学可喜欢他了，林常叔叔总会准备一些小礼物送给他们……”
韩江说着说着就把话题带偏了，韩宇倒也没有太在意，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回到家里，等着韩江睡下，韩宇拨通了沈宁的电话。
“喂。”韩宇先开了口，“小宁，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确实有错，你回来咱们好好聊聊，好不好？”
“我过两天就回来。”
电话那头仍然是淡然的语气，仿佛韩宇无论对她说些什么都无法激起一丝涟漪。
韩宇略微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小宁，儿子都跟我说了，你和林常很久之前就有联系了，但我知道是因为我的失职。”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响，忽然间，韩宇听见了沈宁的啜泣声。
“韩宇，我真的不知道应该要怎么跟你走下去了，如果你没有跟程筱联系，我可能还可以再支撑一段时间。”
“你不也联系林常了吗？这事咱们都有错，各退一步好不好？”
沈宁笑了一声：“从我怀孕开始，产检你只陪我去了两次，第一次和最后一次。我怀孕七个月的时候，你妈跟我吵架，气得我见红了。我打电话给你，你忙着开会，我还没说是什么事情你就挂了电话。”
韩宇看不见电话那头沈宁脸上是什么表情，却能从她的语气中猜测出她很失望。
“毕业后同学都没了联系，我无奈只能打给林常，他也忙着工作，但还是先安慰了我，然后给我叫车，让我先自己去医院，他再赶过去，那一次是他一直陪着我，帮我办手续。七个月啊，韩宇你清不清楚？！孩子要是没了，我也有危险！那个时候你在哪？我需要你的时候，你究竟在哪里啊？！”
面对沈宁的质问，韩宇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
“为什么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总是不在我身边呢……”
手机里沈宁哭泣的声音逐渐明显，两人就这样沉默着，这么多年的感情也只能换来这么一段沉默。
沈宁深吸了一口气，缓解了自己的情绪：“韩宇，我对你太失望了。”